一大早,嶺王府就有了客人,顧夢安打扮得像開屏孔雀般走進了嶺王府的大門,凌風昨日受了刺激,此刻面色煞白,精氣神一般。
他坐在客堂,圍著披風,眼底烏青一片,余鎏站在他的身后,面色極為難看,見到顧夢安也不行禮,倒是那個眼神讓顧夢安汗毛倒豎。
“怎么了這是?”
“風寒。”凌風緊了緊披風:“不打緊。”
“沒事吧,我覺得這幾日天氣也不錯啊怎的生病了呢?”
“沒什么事情,不知道。”
凌風喝了口茶,覺得冷的透心,便放下了,一旁的余鎏直接把茶倒在了地上,斟滿了熱茶遞給了他,凌風接過后咳嗽了幾聲一口一口的抿著。
“為何出手相助。”凌風啞聲道:“不知今日太子殿下前來是有什么需要的,還是說有什么不需要的。”
“唉?”顧夢安站了起來:“別這么生分好嗎,我今日可是穿了我最奢華的衣服來見你,今日沒有太子不太子的,只有你我。”
那句只有你我,顧夢安可以放慢了語速,聽的到讓人浮想聯翩,余鎏直直的看著他,那眼神似要把他刺穿。
凌風笑了:“你應該知道我和凌霄有些矛盾,你作為凌霄的門客,登我的門。”
顧夢安打開扇子,輕輕的點著鼻子:“我好歹也是救了清風閣閣主,清風閣不管怎么樣也該道謝,而不是質問吧。”
“作為門客最忌諱的就是兩面三刀,今日你能背叛凌霄如此徹底,來日也能背叛我也如此干脆,再說了,你也沒什么價值,對我而言,還是自己人用的順手。”
顧夢安饒有興趣的笑了:“我知道,你和凌勛出手,大家都沒什么好下場,我也知道,你一直沒放下那件事,凌霄算什么,我這個人就是審時度勢,凌霄看似風光無限,實際上沒有凌勛根基深厚,是吧。”
“你的目的沒那么單純,你想要什么,我不知道,但我想要什么,你知道,這本就是不對等的情報。”凌風輕抬眼尾看著他:“且孟鈞跟你沒有任何關系,為什么幫她,在凌帝面前下跪,作為最尊貴的旭國太子,你到底要干什么,自賤嗎?”
“我可舍不得美人送死,日后我說不定還要問五殿下要人。”顧夢安喝了一口手邊的茶,絲毫不惱凌風話語里的挖苦:“我可是在討老婆,你就幫幫我吧。”
凌風眉心一跳:“你知道她身份?”
“熙國公主,熙羽。”顧夢安回味般的笑了:“陌上人如玉,自然是……自然是熟的。”
“五哥不會同意的。”凌風放下茶,冷冷打斷他道:“你應該明白他們的事不是外人所能插足的。”
“我知道,還不能讓人想想嗎?再說了他們又沒成親。”顧夢安滿不在乎的攤開手:“沒成親就是還有機會,日后若凌勛得勢,他舍得用一切換一個熙羽嗎?他許的了熙羽正妻之位嗎?據我所知,安陽郡主是皇帝和太后都心悅的人選,且安陽也對他一心一意,你覺得熙羽能成為正妻嗎?安陽同意,還是太后同意?”
顧夢安還在說,神色淡然:“要我說,熙羽就是太單純了,她看不明白,每次都因凌勛弄得一身傷,到頭來還得像個老鼠在他背后的陰影里過活,若跟著我,我能許她太子妃之位,能許她皇后之位。”
凌風冷冷的看著他:“所以,你只是為了孟鈞前來與我結盟。”
顧夢安抬眼眉眼彎彎,露出了一種你終于明白了的神情:“終于說到了重點。”
“自然要問個清楚。”
“我只要熙羽,她跟誰,我就幫誰,現在她跟著五殿下,我自然是為了五殿下說話。”
凌風覺得好笑,一國太子,就為了一時沖動放棄了原則,放棄了利益,說什么他都不相信,余鎏看著顧夢安,覺得心煩的很。
這個人怎么話說不完。
殿下身子不適還得陪他閑聊,若不是旭國太子,余鎏現在能殺了他,兩人對視了一會,但余鎏的眼神太過凌厲,顧夢安越看越覺得心里發毛。
“你看不出她對凌勛的情意?”
“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說的是她。”顧夢安頓了頓:“也是我。”
凌風摸了摸已經涼了的茶,眼波暗自流轉:“五哥對她的情意你也看不見嗎?據我所知,你們交手了幾次,五哥的實力,你應該知道,惹怒他,你不會有好下場。”
“我自然是知曉清風閣主的實力,我身上還有他刺傷的疤,可……”顧夢安露出了一個極具攻擊力的笑,戲謔道:“我只要熙羽,他安全,熙羽才能安全,他做不了的事情,我來做,因為我不怕,我也無所謂。”
凌風看著他的雙眼里的癲狂,覺得跟他聊天毫無意義,準備起身走,顧夢安沒說真話,他絕不是為了一個孟鈞來尋自己,既然不想說,那么沒必要聊了。
“送客。”
余鎏走到他的身邊:“清吧,太子殿下。”
顧夢安看著他的背影淡淡的笑了:“馬上就是宮宴了,聽說嵐星兒會來。”
雖是背對著顧夢安,但凌風那短暫的沉默足以告訴顧夢安,他很震驚,回不過神的震驚。
“你怎么知道的消息。”凌風背對著他,楞楞的看著前方。
“他在來的路上。”顧夢安繼續說道:“旭國和闌國有貿易往來,闌國皇帝駕崩后,現在的闌帝就是嵐星兒。”
凌風直接丟給他一個令牌什么話都沒說快步走了。
顧夢安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抬眸不動聲色的笑了,果然凌風對嵐星兒的恨足以讓他失去理智。
送走顧夢安后,余鎏在后院找到了凌風,凌風此刻坐在石凳上自顧自的下著棋。
一陣風吹來,凌風皺眉掩唇咳嗽了幾聲,這幾日連著奔波費神,又被瀲妃刺激,竟然是真的累倒了。
“殿下,休息吧。”
“我沒事。”
又是一陣風夾雜著寒意吹來,凌風咳的撕心裂肺,胸口像是有一團灼熱的火。
余鎏幫他順著氣,遞給他一杯熱茶,凌風仰頭一飲而盡,本就不好的臉色此刻更加慘白。
他何嘗不想休息,可現在五哥昏迷不醒,孟鈞倒下,辰王府沒了主心骨,此刻的凌風要一個人挑起的擔子格外的重,加上瀲妃的刁難,身體自然是吃不消。
“殿下。”
“再多說就給我滾。”
“……”
余鎏站在他的背后,不知為何眼底一片灼熱,他不想看見這樣殿下。
“殿下,你先休息會。”
凌風擺了擺手:“辰王府情況如何?”
“每日都有暗衛保護,許欽和魏文山在府中,沒什么狀況。”
“那就好。”
凌風說完又開始咳,他扶著棋盤,黑白的棋子落了一地,棋盒也倒在了地上,余鎏連忙去扶著他,這次凌風淹著唇的手心里布滿了紅色。
凌風皺著眉看了許久,抬眼看著余鎏。
“怎么了殿下。”
凌風搖了搖頭,把手掩在背后:“沒什么,我先走了。”
余鎏擔心的看著他的背影,一陣微風吹過,濃郁的血腥味鋪面而來,余鎏做暗衛這么多年,對血腥味極為靈敏。
他頓時腦中轟鳴,直接追上凌風攥住了他的手,他的力氣大的嚇人,翻開他的手指,映入眼簾的是刺眼的紅。
“余鎏,沒什么事。”凌風第一次感到了局促,他只是不想讓余鎏擔心,沒想到還是沒能瞞過。
“我真的沒什么事情”
余鎏看著他的眼,一言不發,拿出帕子把他手上的血擦干凈,不論怎么樣,他知曉凌風最討厭血腥味。
凌風低頭看著他,不知為何有些心虛:“沒事……”
余鎏看了一眼他:“殿下,對不住了。”
“什么?”
余鎏找準時機直接一掌拍暈了凌風。
凌風緩緩的落入他的懷中,此刻余鎏再也按捺不住那股憤怒,神色驟然陰沉。
“府中有什么事于我通報即可,若驚動了殿下,殺無赦。”余鎏對著空曠的院子說著,凌厲的掃視了四周:“殿下的房間不允許任何人靠近,若有人靠近,殺無赦。”
風在兩人周身盤旋,似在回應,余鎏橫抱起凌風,替他擦去了嘴角的鮮血,看著地上散落的棋子,余鎏直接踏了過去。
要怪就怪我吧,殿下,這是我的私心,余鎏伸出手,替凌風擋住了刺眼的陽光,轉身往屋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