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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愿諒你也放過自己

阿茶的父親是個脾氣暴躁的殘疾人,母親也是個精神狀態不太正常的女人。

在阿茶之前她還有一個天生瘋癲的姐姐,后來因為誤食了老鼠藥而去世,沒過久阿茶就誕生了。

因為父母自身的身體原因和精神狀態,根本就無法照顧好一個嬰兒,所以6歲之前阿茶是生活在姥姥姥爺家的。

被父親接回家后,阿茶其實也是很自由的,因為父母都有各自要忙的事,就算得空了也是滿身疲憊內心煩躁,沒有人有精力有耐心去聽阿茶說話,更別說是注意著她了,可能連偶爾的敷衍都是少的可憐。

所以到了上學年紀,阿茶依舊到處瘋跑瘋玩,就是不把心放在學習上,正好父親也是個鐵公雞愛財如命的人,在阿茶讀完小學三年級后,干脆也就讓她待家里幫忙,不讓她上學了。

書角有些微卷泛黃的課本也在某個做晚飯的傍晚,被丟進了爐子里,沒一會就被兇猛的火舌吞沒了和柴火一起發出劈哩啪啦的聲音,連同阿茶的童年一起燒成了灰燼。

后來18歲的阿茶在別人的介紹下與大了她整整十二歲的阿龍結了婚,并在19歲那年在家里生下了第一個女兒取名為趙奶思。

盡管日子清苦了些,但是這個三口之家終歸是幸福的,阿茶第一次當媽媽是十分疼愛趙奶思的,每次出去都背在身上,以至于后來趙奶思學會走路了,阿茶都未曾發覺,直到某天到別人家做客時,坐在地上的趙奶思突然跌跌撞撞站了起來,小腳歪歪扭扭的動了起來,阿茶才感覺到了驚奇和意外。

阿龍對趙奶思那更是沒話說了,要什么給什么,每次下工回來趙奶思都只是第一個沖上來向他要零花錢,但阿龍永遠都只能微笑著從口袋里掏出皺巴巴的兩毛錢,由黑乎乎的手上遞到趙奶思白白嫩嫩的小手上。

工地上的有什么好吃的,阿龍也會偷偷留著帶回家給趙奶思吃,盡管他己經累了一個上午,可他還是面對工友的嘲笑,憨厚的默默把中午的盒飯小心翼翼的裝進袋子里,帶回家靜靜看著趙奶思開心的吃著盒飯中的鹵蛋,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辦法,那盒飯被打開的一瞬間竟然還是溫的。

那時候趙奶思無憂無慮有著那個年紀專屬的調皮搗蛋,在阿龍熟睡的時候會偷偷爬到他的身上,連同被子順勢把阿龍也給拽了下來。

厚厚的被子蓋住了趙奶思小小的身軀,急的阿龍也顧不上自身的傷痛,第一反應就是趙奶思,脫口而出的是:“小妹呢!?”

阿龍不僅愛女兒也愛這個小他十二歲像他另一個女兒的妻子,他總是不讓她干很多活,下工回來也不休息直接就扛著鋤頭去菜地里幫忙,要不然就是去挑水,每次發工資總是第一時間交給阿茶讓她去買好吃的,而他自己有時下工晚了就只能吃冷掉的剩菜剩飯,他也甘之如飴,最后阿龍越來越瘦,阿茶是越來越胖。

除此之外大老粗的阿龍內心其實也有細心溫柔的一面,他會幫趙奶思做幼兒園的手工作業,剪出的小紅花別提有多好看了。

所幸自小就聰明伶俐的趙奶思也沒讓阿龍失望過,學習上一直名列前茅,由其是在語文方面,還有寫的一手工整秀麗的字,是經常受到老師的表揚的,所以自小就對沒有機會讀書十分遺憾的阿龍更是希望能把女兒培養成才。

所以在面對阿茶提到女兒學業的看法時,阿龍的語氣和眼神更是前所未有的堅定,那就是就算砸鍋賣鐵他都一定要讓寶貝女兒上大學。

就是這樣一個男人傾盡自己所有給予了兩個女人這世上所有的寵愛和溫柔,所以早就習慣被寵壞的阿茶和趙奶思在會那么的手足無措……畢竟依賴也是會上癮的。

后來阿茶再次改嫁卻也遇不到如阿龍這般可以讓她依靠的人,甚至自己的女兒趙奶思也開始和她漸行漸遠。

因為錢,趙奶思和阿茶已經不知道鬧翻了多少次,這己然是這對母女心中一道解不開理不清的結。

趙奶思一直都想像別的孩子一樣,有能為自己遮風擋雨的家人,可是一次次的期待換回來是一次次的無奈和三個字沒辦法,然后又是一次次的循環,每次看到阮清惠的父母和老師每次會說的要感恩父母為我們的付出,要努力學習回報父母,趙奶思是羨慕也是心酸,她不是不知道阿茶的苦,她也心疼這個因為家里沒有洗衣機,而每天早晨都要早起手洗一大家子的衣服,即便是水溫寒冷如冰的冬天,下午忍著臭味挑一大桶糞水去澆菜的母親,她知道那雙手和腳是怎么變得粗糙布滿裂痕,她也知道阿茶是怎么越來越瘦的,她只是不理解為什么啊?為什么別人父母能走出去的阿茶為什么不能啊?為什么家里跟外面打工一樣苦為什么阿茶就不能放棄這一畝三分地去外面看看呢?

而另一邊的阿茶又在心底里希望趙奶思可以跟自己一樣不那么倔,早早聽的別人所謂的為了自己好的安排,向殘酷的現實早點認輸,可是每當那張小臉上由閃著星星會發光一樣的期待,在聽到自己無奈的嘆息后,又會立馬轉變成布滿淚痕像雨天一樣的失望,阿茶的心又真的不是滋味……只是她是真的沒辦法。

因為阿茶的人生早就是注定好的了,她沒有勇氣像趙奶思一樣推翻改變,從來沒有出過村子里的她,對外面世界的好奇也早己化為了恐懼,這個像腐爛的沼澤一樣的家庭是她的囚籠又是她的舒服圈,是她所痛恨而又不敢、不舍離開的存在。

從另一個方面來說,19歲的阿茶又何嘗不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她自己在花一般的年紀未曾綻放美麗卻己然結果,所以她連愛自己都還沒有明白,又怎么能奢望她去愛別人。

同樣的趙奶思也是第一次當別人的女兒,小小年紀的她又怎能體會到為人父母的心境,再者人之本性都是以自我為中心的,不論什么事,多么善良無私的人,腦海中彈出第一反應永遠都會是自己的利益。

趙奶思有時候真的想跟阿茶互換一次身份,她總是說如果換過來她一定會做的比她好,可是如果真的要趙奶思成為阿茶,她大抵最后也是不愿的……她終究也是怕一直吃苦的,除非被逼到了絕境,不然誰愿意去試探。

所以最好的辦法和解脫就是愿諒你,也放過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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