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最后還是困的睡著了。
久違地，風月做了一個夢。
夢里有個人，長著跟她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臉。
白金色的袍子稱著一支黑白珠釵。身后即是萬丈深淵。少女轉身向前，一步便是一片天，懸崖近在咫尺卻遠在天邊。佛能步步生蓮，少女步步生花，所到之處即是一片金花，風月不認識這是什么。
就像走了幾個世紀一般，少女腳底的花開始變色，從金變成黃、橙、橙紅、朱紅。
花的形狀也變了。
最后風月終于認出這些花來。
曼珠沙華——彼岸花——修羅之花，地獄之花，亡靈之花。
原來是終于走到懸崖邊。少女拔下珠釵，一頭青發飄揚，卻沒有在風中凌亂。
珠釵展開，變成一把折扇。
少女望天，卻拿折扇遮住臉。
“天道，你要滅我？”隨看不見少女的臉，但風月卻知道她此刻眼中充滿狠戾。
這才發現折扇上畫著陰陽，一面生，一面死。
“為了他，我可以去死，但你放心，我絕不會將我至身六道之中。”
天聽到了，降下不屬于渡劫的劫雷。
撐過即是登天，死亡即是毀滅。
風月沒有看清發什么了什么，一切在一瞬間化為虛無。
少女，怎么了？她，怎么了？
又過了許久，天下起雨，雨觸地，一座大殿浮現。
“恭迎滅天殿下！”大殿里整整齊齊兩排人跪服在少女裙邊。
少女沒有回話，大家不敢起身。
許久，寂靜的大殿響起嘀嗒聲。
“銀河有鳳，我欲之，待成年，爾等立隨。”
少女走了，眾人起身，震驚的發現滿地血跡。
有人主張打掃，卻不知布一碰上即化做飛灰。
有人主張收集，卻不知玻璃瓶即刻消弭。
大殿，沒有消失。
大家現在都知道了。少女的肉身代替了原本的大殿，靈魂遠走高飛。
她，應該是抗過了天劫，為何不上那九重天？
左護法呆呆的望著滿地血跡，一滴熱淚爬上眼眶：“殿下她，永遠不會回來了吧……”少女離開后，左右護法便是最高權力。
“殿下將自己的靈魂之力傳給鳳，便是做了鳳的前世，日后，鳳即是吾等之王！”右護法似是回答左護法。
夢境定格，風月卻沒有離開這個“夢”。
少女是我。
但我不是她。
“你需要我的力量嗎？”
少女出現在風月身邊。
“你？”
“你可以把這一切當作夢，或者看作是我的記憶。”
在左右護法對話的時候，風月就知道了。她想問的是少女要做什么。
“我的魂魄在強行下界來到銀河的時候被天道打散，現在僅剩一魂一魄。你想要我的力量嗎？”少女的用詞發生了改變，從需要變成想要。
“我需要我自己。”風月目前不需要力量，但她想要。
“我不會奪舍你，只要將我的靈魂之力渡給你就好了，但得到我的力量后我需要你幫我辦一件事。”
“先說來聽聽吧。”
“找到凰，殺了他，把鳳凰的力量合二為一。”
風月盯著少女一字一頓地說：“這、不、可、能。”
別說之前不知道誰是凰，風月也不想殺一個無辜的人就為了得到力量。現在都能基本確定凰是沐長歌，那更不可能了。
“你不愿意殺他，那只能和凰雙修才能得到完整的力量了，相信你不想和一個素不相識的人雙修吧。殺還是雙修，你自己選。”
“我不需要那些力量，為什么要選？”風月對此嗤之以鼻。
“好吧，我說錯了，還有第三種可能，就是你們兩個一起死。鳳凰在成年時會引來天地異動，天道必定降下九九飛升劫，除非涅槃的實力九死一生，之下必死無疑。而自古鳳凰同枝，一者殞命，一者則亦必死。
你還有四年，來得及嗎？
忘了說，天地異寶對鳳和凰而言只能提高肉身強度，修為只能靠自己修煉。”
“鳳凰不是不死鳥嗎？”
“是，鳳凰確實是不死鳥，但一旦被天劫拉進六道輪回，轉身成凡人還沒覺醒力量之時，那便是人人都可殺之了。天道要你死，你安能活？”
“你不是自稱滅天，滅了這天，不就是了。”
少女右手食指在鼻梁上摩挲。
“你真是這么想的？……你走吧，讓我考慮考慮。”
夢醒，正值破曉時分。
風月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的是什么。
滅天啊！
看似自己讓少女改變了主意，實際上是把自己帶坑里去了，而且這個坑不是一般的深。
要滅天，首先得熬過九九天劫；要過九九天劫就得得到完整的力量；要得到完整的力量就要和沐長歌雙修……好消息是雙修不會彼此損耗，倒是能讓兩個人都得到完整力量。
（這里說的完整力量不是修為提高，而是能完全發揮上古神鳥的涅槃之力，足夠扛下天劫。
而修為涅槃實際上是偽涅槃，這就是一個正版和盜版的差異。）
“對了，我剛分出去一魄，把你說的話給凰聽了。”
腦海里冷不丁冒出這句話，風月在想：說給沐長歌聽有什么用……
然后臉刷一下紅了。
“說給他聽干什么！”這時的風月怎么看都有點惱羞成怒。
“呵呵，滅天，你耍猴呢？本來我看你我同是女身，所以選了你，既然你不領情，我就只能找凰了。”少女的語氣完全變了，一下子翻臉。
“你覺得，凰會選擇殺了我？”
少女沒有開口，但眼神說明了一切：不然呢？
“明明雙修也可以，你為什么非要讓我們互相殘殺？我看你是想占據被殺死的那個的肉身為己用吧。當年的天劫，你是沒死，但你的肉身經脈幾乎全毀，鳳凰的魂魄不滅，但鳳和凰之間卻可以互相毀滅。你的修為，全都封在你這一魂中，只待奪取鳳凰之肉身直接提高吧。天地異寶不能提升修為，但記憶傳承可以。”
“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我知道，你奪取我們其中一個的身體后必定會殺了另一個。”
“我也知道你說滅這天所言非虛，但我絕不會任你宰割。高手過招虛虛實實，你能把事實和謊言結合，可惜我不是高手，不會那些虛的。我只問一句：我說的，對嗎——滅天殿下。”
“聰明，可是你憑什么不任我宰割呢？”
“別裝了，你不是她！從她的魂魄里滾出來！”
滅天不是少女。
此時的滅天，是少女的極惡相，而非那個“滅天殿下”。
“啊啊啊啊！”滅天消失了。
“我叫泣。”少女眼中落下兩行清淚，但一點沒有哭的樣子，“相信你見過我的內心相和極惡相了。”
“嗯。”
“我曾經確實想滅天道，但我發現天道和天是一體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天還是個小孩子，很多事非他本意，他只是需要一個引導者。”
“你的三魂七魄只剩下一魂二魄，這是你的慈悲相嗎？”
“算是吧……”
“你會消失嗎？”
“暫時不會。”
“那我們以后再聊？你的一縷魂魄被極惡相派去找凰了，我要處理一下。”
“凰會來殺了你。”
“他不會。”
泣的前半句說對了，凰確實來了。
“風月，你看這，為了不死，我們兩個只能在一起了耶。”沐長歌偷偷溜到風月宿舍，看著風月哀怨地說。
“你就不怕我殺了你？”風月現在是蠻氣的。什么叫只能在一起，嫌棄自己嗎？
“好嘛，那我死了你怎么辦。”
風月覺得沐長歌越來越不要臉了。
“滾犢子。”——誰特喵想和你雙修了。
沐長歌絲毫不顧風月的反應：“那要不，先給鳳凰留個后？免得我們死了鳳凰滅絕了。”——咱不雙修，只是為了延續血脈。
風月臉漲的更紅了。
“你給我滾出去！”
沐長歌充耳不聞，站在原地死盯著風月了。
“不是還有四年嗎……”風月默默解釋了一句。但不管聲音壓的再低，沐長歌都聽見了。
“反正再過十一個月你就是我的人了，當初某人自己說的別賴帳。”
是啊，好像是有這么回事。那也不對啊，我說做她女朋友怎么就成了他的人了。
等風月反應過來想找沐長歌理論，沐長歌早就溜了。
風月準備修煉一會兒，沐長歌又折回來了。
“收拾收拾吧，得去域外上學了。我會陪你的。”我才不會告訴你是沐雪凝逼著我來的……
“為什么，你早覺醒了也照樣在人類學校啊。”
“這，我……”沐長歌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解釋，“總之你準備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