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晚上冷啊，這樣要感冒的。”說著，我把圍巾解了下來，圍在了她纖細的脖頸上，脫下了我的外套，給她披上。

感覺我自己此刻挺有風度的，就是……

嘶——

多冷啊我去……

一陣風吹過看，她看著我那副聳著肩的模樣，掩著嘴巴笑了，隨即便把外套又披回了我身上。“要風度不要溫度可不行哦。”

“哈……對了親愛的，電影還有二十多分鐘就要開場了，我們快去吧。”說著，我牽起她的手，卻又被她拉住了。

“在外面買兩杯喝的唄。”她嘟著嘴說道。

“嗯？影院里應該也有吧？”我撓了撓頭，我記得影院是有賣飲品的。

“啥呀。”她歪了歪腦袋“影院里多貴啊，我以前在影院打過工的，里面的飲品那可都是暴利，相比之下，老板你店里的就像是白送一樣。”

哦，太久不看電影了，都忘了影院的飲品都貴得上天，不過她提醒我了，我本來就還要去一趟余有恒先生的店里，把牛奶錢付給他，順便從他那里買兩杯，就當是感謝他了，禮輕情意重嘛，他今天可是幫了我的大忙。

不過，我好像又想起了什么。

“怎么又喊我老板了？”我笑著看著她，她向我做了個鬼臉，又笑了起來“好好好，親愛的，我們去哪買喝的呀？”

“正好我要去一趟朋友的店，就在這附近，來得及的。”

“昂。”

2，

我和雀兒到的時候，余有恒先生正坐在店門口的長凳上看手機，手里拿著一根燒了一半的煙。

“余老板。”

“喔，成老板。”余有恒先生熱情地起身向我走來，當來到面前時，我直接當面轉了他牛奶的錢，催促著余有恒先生點一下收款“嗨，急啥啊，不過話說回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像那樣買咖啡的。”余有恒先生忍不住感嘆道。

“哈，我那個朋友是的，對了，雀兒，快喊余老板好。”

我對著身邊的雀兒說道，這一幕像極了以前過年時候家里來了親戚。

“余老板好——”雀兒向余老板淺淺地鞠了一躬，笑著問好，卻沒有松開我的右手。“好，好，成老板真是好眼光啊。”余有恒先生打量了一下雀兒，忍不住說道。

聽到別人夸贊自己的配偶總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我也不例外，余有恒先生雖然看起來年輕，但不愧是年長我近二十歲的長輩，話中的雙關語是那樣隨和，讓人舒服。

“對了老板，請幫我做一杯美式和一杯芒……阿，雀兒，你想喝什么？”我下意識地要說芒果汁，不過又突然想起了，她是雀兒，但不是那個雀兒。

“芒果汁吧。”

我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好，二位稍等，佳佳，佳佳？”余有恒先生朝著店內喊了兩聲。

“干啥啊——”一個不那么耐煩的聲音遲遲才回復了他。“一杯美式，一杯芒果汁。”余有恒先生又重復了一遍，又轉過頭來問道：“成老板，常溫還是？”

“熱的吧。”

“好，佳佳，做熱的！”

“知道啦！”

聽著那包含著十一分浮躁的聲音，余有恒先生面帶尷尬的回過頭，笑著向我們說：“我女兒，還沒二十呢，不懂事。”

“哈，沒事，小丫頭嘛。”我笑著擺了擺手，你看燕子也快二十七了，還不是一副傻丫頭樣子。

3，

簡單交談一番，得知余有恒先生的女兒叫余蘭佳，周末來店里幫幫忙，順便賺點零花錢，她大專快畢業了，馬上要去實習，也不知道能不能專轉本，不過我并不很感興趣。

余蘭佳飛快地做完了飲品，就直接往臺面上一放，也不封口也不打包，我們在門口等了近五分鐘，余有恒先生走近店里看了一下，才發現這小丫頭把飲品做完就繼續抱著手機聊天了。

“玩，就知道玩，你這個樣子怎么去實習？”余有恒先生嘴上說著，手頭卻自己端起了兩杯飲品先后放在了封口機上。

“知道啦知道啦。”余蘭佳低著頭，邊看手機邊回復著。

“拿一個兩杯袋來。”

“哦。”說著，余蘭佳一只手離開了屏幕，去拽了一個兩杯袋放在了桌上。

“你好歹把它撐開啊。”余有恒先生無奈地說道。

“真麻煩。”余蘭佳碎碎念著，便把手機放到了一邊開始把那個兩杯袋撐開來，手上一邊理著，一邊抬起頭來了。

她看了看我，我看了看她，女孩沒有化濃妝，卻涂著口紅，氣色虛黃配上豆沙色口紅，這使得她原本標致的面龐顯得并不很和諧。

嗯，短發不錯。

大姐，我看完了，你能不能把你的目光收一收？

不知是怎么回事，余蘭佳的眼睛此時直勾勾地看著我，就像幾天沒有吃飯的孩子看見了食物。

“你好……那個，請把……”她手上拿著我和雀兒的飲品，我伸出一只手打算去接。

“你好！”

“砰。”

她突然一個深鞠躬，給我整得受寵若驚，結果她因為腰彎得太大，一頭磕上了收銀臺，畫面十分滑稽，她捂著腦門直起腰來，眼神中只寫著一個字——饞。

可惜了這姑娘，年紀輕輕怎么就瞎了。

我心里暗暗無奈，但此時雀兒就在身邊，我肯定不能說什么，只好提起飲品就要走。

“先生！”突然，那女孩從門里跑了出來“加個好友嗎？”

“啊？”我邊走邊回頭看了一眼“下次吧。”

4，

電影不錯，咖啡不錯，更重要的是我的心情不錯。

夜深了，我從床邊坐起，披了一件衣服在肩上，點了根煙。

“少抽點。”雀兒在身后小聲地念叨了一句。

“嗯。”

“今天余老板店里那個女孩……”雀兒輕聲說著，仿佛是怕打擾了這夜晚的寧靜“那女孩還真有眼光啊……”

“喔？”我不太明白她的意思。“這話怎么說？”

雀兒見我回過頭來，雙手往腦后一墊，絲毫不去理睬那往下滑的被子，朝我白了一眼“對你有意思唄，不過說真的，她真是不會化妝，也沒有一點眼力，我當時就站在你旁邊，還能犯花癡，真是絕了。”

“嗯。”我含著煙應了一聲，又拿了下來“好好一姑娘，啥都好，就是眼神不好。”

我真覺得自己長得很一般，雖然不算丑，但也僅僅是不算丑了，可能是我當時一身正裝，看起來也算是人模狗樣的。

“我眼神也不好咯？”雀兒笑著說道。

我把煙掐了。

那杯咖啡帶給了我此時無比清醒的頭腦，又或許是迷糊極了，一瞬間我便拉近了和她的距離，雀兒似乎有些驚訝，卻沒有退卻，迎合著我吻了上來，不知是何時靠攏，又在何時分開，我在她耳邊輕聲說著。

“不，你的眼神，很好。”

我不是個有趣的人，這是毫無疑問的，但此時此刻，就在這一刻也好，讓我成為那樣的人。

窗外風吹起了，云卻凝滯著，下起了雨，填滿了大地的空缺，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