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的寒芒上映射出秋風此刻的心理狀態,絕對當得起陶醉二字。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轉瞬間,廂房內的局勢劍拔弩張。
“啊…”
邱比特還算是一條漢子,在發現自己的右手反被砍斷后,第一時間抽出布條來給自己止血,隨后掏出丹藥服用,可即便如此,斷手的劇烈痛苦依舊使他面目全非。
他雙眼充血,面帶著憤怒和驚懼,對秋風。他實在想不明白,為什么后者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依然能輕松躲過自己出其不意的襲擊。
那一擊,明明連巖石都能洞穿的,為什么?
“你在干什么?”秋風歪了歪脖子,再次重復了一遍自己的問話,而且這一次,他將千鈞的一端明確指向邱比特。
“把刀放下!”
“風兄,不要沖動!”
“都別動!”
鮮血,從尚有余溫的殘肢中緩緩流出,將地面染紅,雖然邱比特很想去撿回自己的手掌,但是他不敢。
“姬大哥、韓兄,請務必助我將此人拿下!我的手,可惡,可惡啊!”邱比特渾然沒察覺到事態的嚴重性,盯著地板上偶爾還會跳動的那只手,只覺得心在滴血。
雖然只要處理及時,斷臂是有希望能夠接上的,但是,往后的修行之路肯定會大打折扣。
想到此處,邱比特便心中發恨,他一定要報仇。“青海之行我可以不取分毫,事后我還會奉上一份令各位滿意的報酬,只要你們幫我抓住他,我要親手結果這個畜牲!”他對姬無常等人承諾道。
“邱兄,你先冷靜點!”姬無常皺了皺眉,在這個節骨眼上失去理智很明顯不是一個正確的決定,縱觀秋風在倉促間所做出的逆轉反擊,說明此人的實力絲毫不弱于眾人,要殺之談何容易。
況且,姬無常不確定秋風究竟是蓄謀已久,還是臨場反應,倘若是前者還好,若是后者,那這個人未免也太可怕了。
“冷靜?你讓我怎么冷靜!邀請他來的是你,讓他為非作歹的也是你,現在他就差沒有要了我的命,換作是你,你能冷靜下來嗎?”
“姓邱的,你什么意思?是在埋怨我哥沒有為你出頭是嗎?明明是你自己經不住誘惑非要賭斗,結果輸了又不想認賬,怪誰?”
“雪兒!”
姬無常發出一聲呵斥,姬如雪方才不情不愿地扭過頭,“邱兄還是早些回去療傷,順便想想怎么給子爵大人交代吧。至于青海之行,以后有機會我們再聚。”
“可是…”邱比特還想說些什么,卻發現后者臉色冰冷,想起自己剛才犯渾所說的胡言亂語,遂即不甘地點點頭,一臉怨毒地看著秋風。
交代完一切,姬無常方才回過頭,客氣道:“風兄,可否…”
“喏,拿去吧。”姬無常還沒來得及開口,秋風便先一步彎腰將地上的手掌拾起,“我也不是那蠻不講理的人。固然他包藏禍心,我卻不會放在心上,與他計較,誰叫我就是這么善良呢?啊…至于這手?咳,自衛你知道吧?我也不曉得他這么弱啊。”
秋風攤攤手,表情有些無辜。
……
眾人麻木,根本沒有人問你斷手的事情,而是你順手牽羊的行徑做得…實在太過于明目張膽,這不是往人傷口上撒鹽?
果不其然,本就怒火中燒的邱比特聽到秋風詆毀的陳詞,以及將他用來刺殺的靈器徑直揣入乾坤袋中的行為,氣得渾身發抖,像一只腮幫鼓起的蛤蟆。
此仇,必不共戴天!
“冷靜!”邱比特不斷在心里告訴自己,雖然他很著怒姬無常等人的無情,但是他也大致聽懂了姬無常話里的弦外之音:
秋風一時半會跑不了,想要拿回追風翼,并且報仇的話,都需要從長計議。
“拿吧,笑吧,到時候我要你哭不出來。”接過斷手,邱比特惡狠狠地瞪了秋風一眼,隨后看了眼廂房內的眾人,摔門而出。
世界清凈了。
也不管其他人什么反應,秋風一屁股坐下來,看著窗外的魔人出神。
八角籠中,收集者和解放者之間的戰斗落下了帷幕,獲勝方是解放者。
觀眾席的人們仍然久久不愿離去,口中談論的,多是對魔人的稱贊,這次魔人以近乎自殺式的狠辣手段讓他們心服口服。
正如姬無常所言,血色競技場并沒有解放魔人的意思,縱使它已失去戰斗能力。
在收集者們搏命的時刻,在頭上的魔角再也恢復不過來的時刻,魔人做出了一個讓眾人驚詫的選擇——自斷臂膀。
兩條手臂被它自己硬生生撕扯下來,作為武器,和收集者們戰斗到了最后。
沒有人告訴它必須要做到這種程度,可它不愿意倒下,直到眼前的敵人全部被清除,再沒有一人站起身來,它才來得及發出一聲聲沙啞嘶吼,似在宣泄自己的痛苦和憤怒。
直到它再也發不出一絲聲響,十六道熟悉的身影才從高臺上落了下來,經過謹慎的檢查,最后確認魔人只是因為流血過多而陷入昏迷。
那一道道沉重的枷鎖從魔人身上被卸下,可等待它的,依然是循環往復的悲慘命運。
“既然你做到了,接下來,我也會兌現我的承諾。”看著魔人被運載消失的背影,秋風喃喃自語。
“你打算硬搶?”
“不至于。”
“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魔君說,“不過眼下就有一個好的契機,只要你愿意的話。”
發現秋風面露古怪地盯著自己后,魔君又改口道:“當然,救不救都隨你,我只是覺得它多少還有點利用價值。”
“噢?是這樣嗎?”
“不然呢!”
魔君承認自己看走了眼,只是它不會說出來。這個在它眼里,連最下等魔族士兵都不如的魔人,居然真的完成了在它看來絕不可能完成的史詩級的驚天逆轉,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素來以“一根筋”聞名的魔族,今天這樣的舉措著實讓人難以理解,怪哉!
“大人。”
精神世界中的秋風聽到有人呼喚自己,是柳乘風,他倒是忘了,現實世界還有些事情沒妥善處理。
“這當事人都走了。諸位莫不是真想找我要個說法不成?”秋風換了一副笑臉,看著姬無常等人說道。
“鬧得好像誰多愿意和你待在一塊似的。還不是因為你這家伙行事魯莽,壞了我們的大事!”姬如雪一如既往,厭惡地癟癟嘴。
“哈哈,想來也是。說起來,剛才還得感謝如雪姑娘仗義執言,你這人雖然蠻橫了些,但是品行還過得去,若是能收斂一二,還是挺討喜的。”
“你!”
兩人差點又打起來。
眾人沒離開的原因,姬無常是這樣解釋的:少了一個關鍵先生。
他們的本意是青海尋寶,作為受邀人之一的邱比特擅飛行,以速度見長,主要負責接應一職,被秋風這么一鬧,很顯然是去不成了。
“這個好辦。”秋風打了個響指,從乾坤袋中掏出追風翼,遞給柳乘風,“青海我會去的,在此之前,尋寶的事情就交給你了。”隨后又對姬無常等人說道,“相對于那個什么子爵來說,想必我這個朋友更有資格吧?”
姬無常先是點點頭,而后遺憾地搖了搖頭:“這話不假,但是你可能忘了,追風翼是邱家之物,旁人拿了也是無用。”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他說的話你也信嗎?行吧,我說的你們肯定也不信,那我們干脆現場示范一下。”秋風將難題拋給柳乘風。
對于秋風的話,柳乘風深信不疑,將手放在追風翼上,引導體內的靈力流動。
靈力如水,在手掌中聚集、蔓延,最后擴散到追風翼上,將后者徹底覆蓋。
外放靈力,是窺靈境的標志,也是靈器的正確使用手法。
通常情況下,靈器多以靈獸晶格作為傳導器,再配上稀有金屬特有的韌性,就可以促使它變成一把貨真價實的靈器,優秀的煉器師甚至還會添加一些與使用者本身屬性相同的特殊材料,當它感應到使用者身上的靈力,就會引起共鳴,從而發揮出靈器的最大威力。
這件由風靈獸王獻祭的獸衣——追風翼,更是不凡,它完整保留著風靈獸王生前的能力,只要靈力允許的情況下,使用者有如風靈獸王親臨,日行千里不在話下。
若不是催動的條件必須是邱家后人,這樣的寶貝,誰不覬覦。
“咔咔咔…”
被靈力包裹的追風翼,在眾人難以置信的表情下不安地扭動著,如一只雛鷹在離巢前撲騰自己的翅膀,隨時準備飛向天空。
“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