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異鄉為異客,杯酒獨飲淚濕氈。九天攬月化孤影,霓裳朱閣同盡歡。
歌手有一些微醉,一陣秋風吹過,絲絲涼意也送到了歌手的心里,漫天的梧桐,即將隨著越來越深沉的秋,而變得輕舞飛揚。
走在去酒吧的路上,放學趕回家過節的孩子們說著他完全聽不懂的話!那些當地純粹的口音,如同句句都凝聚成了一句話,你是個外地人,你是一個外地人。這些口音形成了一道道厚重的,文化的城墻,隔出了他與這個城市人們內心深處的距離。
他雖然聽不懂這些孩子在說什么,但是看著他們經過一個個霓虹的店鋪,看著他們喜樂歡笑的背影,看著他們說話時興高采烈,意氣風發,筆筆畫畫高高舉起的右手。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年少時,坐在自家的窗前,陽光如同金子般鋪灑在自己和自己懷抱里的吉他上,家人和朋友都坐在他面前的地板上,那些期待的眼神和期待的耳朵,如同嗷嗷待哺的嬰兒,在期待母親的乳汁。
那些美好的時光,那些歲月靜好的日子,隨著自己年齡的成長,與內心那份永遠的不滿足,越來越躁動不安起來。
他終于像積攢了足夠能量的氣球,他想要掙脫那根拴住自己,拴住自己命運的繩子,他的家族,他的家人。
他躁動的內心驅使他想要成為整個家族最優秀的那一個人。常人所言的光宗耀祖,仿佛即將成為他人生的座右銘。他必須往外走,他必須賺取更多人欣賞的目光,更多陌生人的喝彩,才能成為那個熠熠生輝,名垂千古的那個自己,成為家人,甚至族人乃至后世子孫,都念念不忘三跪九叩的先祖。
就在此刻,他走在這條冰冷陌生的大街上,他意識到,自己已經沒有了別的回頭路,他必須在自己選擇的這條探索和未知的路上繼續走下去。前方等待他的是散發著漚爛霉臭味兒的酒吧,那似閃非閃的霓虹,仿佛在宣告酒吧和醉酒者,崩潰的人生,這一事實。
他要走進這間小酒吧,他要走進這些艱難中無法自拔的靈魂,難道自己要和他們一樣唱著讓人心痛的歌曲,勾起大家內心之中,早已掩埋,卻無法忘記和抹去的記憶。
難道走進這間酒吧,要和這些漚爛霉臭一起沉淪嗎?
為什么我的歌聲無法挽救這一切,為什么我的歌聲不能阻止這些崩潰的靈魂繼續深陷泥藻。
怎么才能給這些人和他們內心深處那份不安的靈魂一條出路?
怎么才能給自己和那些以為討生活就該如此的人們另外活的路。
一定有,一定有,只是我以我和世人的眼睛沒有看見,以我和世人的頭腦沒有真正明白。那條路,我感覺曾經親近過我。
一陣微風拂過——
“凡勞苦擔重擔的人,到我這里來,我就使你們得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