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歌抬眼，皺了皺眉，她對著智真沒有什么好感，好好的一座寺廟被弄的凡塵太重，想于他脫不了關系。微微欠身，準備離去。

見到白歌等人要離去，白家面上雖難看，也無從開口，倒是一邊的香客看不過眼了。

“你這丫頭怎么如此不知好歹！”一個看上去五十來歲，身材臃腫的女人冷笑著就攔住了白歌等人的去路。

“就是，真是給臉不要臉！”

“以為自己是誰啊，這么猖狂！”

白歌的拒絕顯然是犯了眾怒，沒想到智真大師居然這樣有聲望，白歌看的清楚，開口說話的，全部都是一身珠光寶氣，大富大貴之人。

“你們這些人好沒道理……”秋萍見得這些人涌上來，想為白歌說幾句話，矛頭就是一轉。

“大膽，究竟哪里來的丫頭！”那個婦人聽得秋萍的話立刻豎起了眉毛。

“難道秋萍說錯了嗎？”白歌白了一眼那個婦人反問道：“我本一介女流，一心向佛，佛在我心，不愿算得一簽，卻在這佛門之地讓你們指點，哪來的道哪來的理？”

“……”聽得白歌這么一說，周圍的人就是一靜。

“難道向佛尊佛就要表露出來嗎？”白歌又問道。

“……”

“既然我沒錯我的婢女說的哪里錯了？”白歌冷笑一聲。

這些人完全被白歌繞進去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樣反駁。

智真和尚的笑有些尷尬，只是站在原地，口里念叨著經文，也對，佛，在心。他何曾見過這般伶牙俐齒的丫頭。

“哼，就算人家不講理你也不能說！智真大師貴為大相國寺的住持，好歹也要尊稱一聲大師，大師讓你表露你都拒絕，他們怎么知道你心中有佛？”

這時，又有人說話了，白歌聽得這個聲音，心頭一跳，但又嘆了一口氣，沒有接話。

白蕭文刷的展開了自己的鑲金邊大折扇，刻意的將那副潛龍圖朝著白歌那邊現了現，白歌手里拿著他的肥鳥鳳凰圖，他拿著白歌的潛龍圖，倒是相得益彰。

白歌風情萬種的沖著白蕭文翻了一個白眼，沒搭理他。

周圍的這些人哪里看不出來白蕭文看似為白歌發難說話，實際上則是諷刺他們的，但白蕭文京城里誰不認識，一個紈绔惡少，沒人想得罪他。

原本白琴還想開口頂白歌幾句，但她聽得白蕭文開口，卻是閉上了嘴巴，不愿意和白蕭文斗。

“阿彌陀佛，這位女施主所言不錯，佛在心中。”智真大師覺得場面有些尷尬，便忍不住開口道，但是他說了話之后，卻發現場面更尷尬了。

“既然佛在我心，大師何苦讓不讓小女子離去？”白歌淡笑一聲。

“大膽，得寸進尺！”沈宜春終她邁著小碎步橫沖直撞的便來到白歌的面前，指著白歌道“智真大師讓你去你便去，矯情什么！”

“大娘，身為長輩您都未曾去，我一個小輩怎敢？”白歌反問道。

“你……”沈宜春的手眼看都指在了白歌的面紗上。

白歌偏偏頭，媚眼彎彎“既然大娘如此迫切，便自己去，可好？”。

“我也想去。”沈宜春愣了愣，下意識的說道。

白歌看了一眼智真大師，沒多說什么。智真大師還是立在原地口里念著經文，并沒有參合到爭論中，置身事外，恍如與他無關一般。

周圍的香客開始竊竊私語起來，這沈氏如此針對呢女子，原是嫉妒。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

正在這個時候，一聲長長的佛號響起，眾人眼前一花，就見到一個身穿著灰色僧袍的老和尚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出現在這里。

這個和尚看上去七八十歲，兩條修長的眉毛已經拖到臉頰旁，他的皮膚松弛，臉上的皮肉更是耷拉著，但眼睛卻是十分的明亮，面容帶笑，恍惚世外仙人。

這個灰袍和尚的身材佝僂，看上去就好像一個普通的掃地老僧一般，很容易被人遺忘在角落里。可偏偏，受萬人敬仰的智真大師，在見到這個老和尚的時候，臉上露出恭敬的神色，雙手合上。

“見過智遠師兄。”智真朝著老僧行了禮，頭低著。

智遠大師？大相國寺的方丈，大周的國師。白歌自是不知智真大師隱世已經將近二十年，二十年不出世，甚至許多人已經將他的名字忘卻，現在能代表大相國寺的也唯有這智真大師一人。

“阿彌陀佛，相見即是有緣，這位女施主既然來了，不如讓老衲為女施主解上一簽再走，如何？”

智遠沒有理會智真，只對著白歌說道。

聽到智遠的話，白武強心中升起一股敬畏，是跟對老皇帝不同的敬畏。后者是怕，前者，是仰視。許多人不知道智遠但他白武強不能不知道。智遠當初在皇宮之中可看天命，在凡夫眼中幾近得到成佛。

“如此多謝智遠大師了，歌兒，還不趕快謝過智遠大師！”

白武強生怕白歌回絕，急忙替白歌答道。白歌見到白武強替她說話了，也不再多說什么，不就一個簽嗎，在不去倒顯得自己矯情了。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女施主且隨我來。其他施主，還請留步。”這話分明是對竹蝶等人說了，白歌側過頭，點了點。智遠大師也點了點頭，對著白武強。但是他眼角的余光，卻是掃了一眼白蕭文，如果白歌沒看錯，他眼中居然流出一絲……敬畏！

白歌有點累，也不想想那么多，眼睛盯著地面，跟著智遠身后。這老僧人腳步輕飄卻有力，絲毫看不出是一老人的步伐。看著看著，白歌竟有些悲憫，虛虛實實何為道，繁繁華華何為法，真不知是自己的心態老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