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婉婉的話刺中了江啟仁的心臟。

是啊，他配嗎？

每次做化療時，骨穿時都不是他最痛苦的時刻，痛苦的是黑夜里里無盡的孤獨。

他總在想，是他的報應嗎？

視他為生命的張馨月被他親手殺死了，視他為丈夫的方芳也被他殺死了。將軍一家常年監視著他，只要他找其他的女人，那么將軍一家就會收回女兒的遺產。

這些日子，他一直被迫在方芳的墳墓面前罰跪，懺悔來換取將軍家的原諒，替他壓下了綁架王文昭的事情。

再過一年，只要再過一年他的諾貝爾終身成就獎就可以到手了。

他精彩的一生將成為別人的標桿！

“孩子，我得病了，我需要你的骨髓！”江啟仁忽然跪倒在王文昭面前，老淚縱橫的祈求著王文昭。

“你，你臭不要臉！”穆婉婉從沙發上站起來，手指顫抖著指著江啟仁繼續罵道：

“你怎么可以提出這樣無理的要求？就憑你是他生理上的父親嗎？”

“告訴你癡心妄想！”

穆婉婉很想罵一些臟話，但是她忍住了，因為他畢竟是小不點的父親。

呵～

“我就知道……”王文昭苦澀的笑了一下，他曾妄想過，也許他的父親另有其人，只是不知道他的存在罷了。

看樣子真的是他妄想了！

王文昭失望的表情被江啟仁盡收眼底。

“孩子，我知道你有多恨我，我當年也是逼不得已，看在我和你媽媽對你的養育之恩……”

呵～

“養育之恩？”

王文昭嗤笑。

“多么可笑的詞語。你知道作對一道題可以吃一口飯的感受嗎？你知道我最怕聽見的是什么詞嗎？就是吃飯這兩個字。你知道我最厭惡的是哪兩個字嗎？還是吃飯兩個字！”

“吃飯，就代表你還要活下去。”

“吃飯，就代表你還要繼續做題！”

“吃飯，就代表還要見到你！”

說到最后，王文昭幾乎是在怒吼。緊握雙拳，眼睛里迸射出要殺人的光芒。

穆婉婉輕輕的走到他身邊，撫摸著他顫抖的身體。

“你是我江啟仁的種，你骨子里就應該熱愛我熱愛的東西，我是想你長大后可以繼承我的事業！”江啟仁急切的解釋：“古人云，成大事者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

“謬論！”穆婉婉狠狠的打斷了江啟仁的話。

“你走吧，我不會讓他給你骨髓的！”

“你養了他九年，我養了他十年！他的血，我說的算！”

江啟仁抬眼，看著護在王文昭前面的這個女孩，他忽然很羨慕自己的兒子。

曾幾何時，這個男孩也躲在他的身后，想要自己保護他，可是他沒有……

他親眼看見自己把他媽媽推到樓下，那雙驚恐的眼睛，江啟仁夢到過很多次。

從那一刻開始，似乎養育之恩這個詞真的不存在他們之間了吧……

“我……”江啟仁不知該如何開口。

“滾！”穆婉婉指著門口對江啟仁大喊。

江啟仁失望的站了起來，他知道，這一招對于王文昭可能是沒用了。

于是……

江啟仁從兜里掏出一疊照片，甩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