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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三十一芳心暗許

愛情,真的是個魔咒。

上半生,與鐘卿擦肩而過。來到這個時空再次遇到他,仍舍不得放手。

明知道,劉蘭芝與焦仲卿的愛情悲劇;

明知道,前路充滿了艱難險;

明知道,要付出沉重的代價……

可是,為了劉蘭芝與焦仲卿之間的那份愛情……

是啊,他們之間有愛情啊!

之前要嫁太守之子的想法,要避免愛情悲劇的決心,通通拋之腦后了。

因為,機會來的太不容易了!

現在,它跨越一千多年的時空擺在我面前,我,能拒絕嗎?

我又怎么會拒絕!

他在我心里,早已刻骨銘心而我早已在見到他的第一面,再次淪陷。

日子染浸了思念,便多了些淡淡的憂傷。

暮春時節,我和孩子們遨游學海,和靈兒騎馬踏青,和嫂嫂裁衣織素。只是很久沒見到仲卿了!

這天,正和孩子們圍圈邊唱邊跳《小跳蛙》,靈兒突然歡呼聲:“白奕!”

我轉頭一看,仲卿隨白奕、陳宮羽一起走來。

他步履輕盈,滿面春風。

他衣裳輕擺,發絲披肩。

他目光柔和,嘴角含笑。

他,向我走來。

雖然只是月余未見,卻如隔三秋。

我趕忙收回神思,笑著沖他們打招呼。只顧著看仲卿,驀然轉過頭才注意到陳官羽注視我的目光,隱隱感覺到那深邃的目光里,有失落。

我心中一凜:官羽已然深情,卻察知我意,故而如此。宮羽是聰明人,他既看出我心屬仲卿,應該會及早放手吧。

“先生如此富有童趣,居然和孩童打成一片!這樣的私塾先生,著實少見啊!"白奕的嗓門真大,他那么簡單直爽、活潑開朗,和靈兒倒真是相配的一對兒呢!

“誰說私塾先生就一定要擺張臭臉、端著架子呢!學習應該是快樂的,學生快樂先生快樂,大家都快樂不好嗎?“我笑著拍拍身上的草。

“蘭芝,我們來約你去玩,可方便?“仲卿叫我"蘭芝"了,還蠻自然。

“三位公子大駕相約,豈敢不便?"我的神氣,真的像個公子哥兒。

我們一起,向著溪邊走去,那里有流水淙淙,河草青青。

到河邊,白奕便枕手躺下,嘴里叼著一根草,望著悠悠白云,愜意得不得了。靈兒在他身邊坐下,編著指環。

宮羽走近溪水,佇立一棵樹下,手執紙扇,那清冷挺拔的身姿和英俊沉靜的臉龐,讓我想起一句詩:“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宮羽,他在想什么?

"蘭芝,我們也坐下吧,草很柔軟。“仲卿找了又厚又軟的一片草地,我們坐下來。

“這自然美景,真比那官場好上百倍千倍。最近日日忙公事,可累壞我了。跟母親說我不喜歡做府吏,情愿回來耕田種地,母親卻怒而不允,說做官可光宗耀祖、光耀門楣。要是能日日在這美景中勞作讀書、邀友相聚,豈不快哉!"仲卿嘆道。

他真是孝順,總聽他母親的。

“你為什么不試著跟伯母溝通下,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呢?“我問。

“忤逆母親,令之不快,豈非不孝?"仲卿無奈。

“愚孝!"我嘟囔著

“嗯?"他沒聽清楚。

“你就這樣委屈自己嗎?伯母尊重你的生活意愿,才是對你真正的愛啊!為什么不再試試呢?”

“我待母親高興之時,再與她說說。”

“這就對了!歸去來兮,田園將芫,胡不歸!既自以心為形役,奚惆悵而獨悲?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實迷途其未遠,覺今是而昨非。”

“蘭芝先生說得真好!"仲卿大受鼓舞。

宮羽轉身看我:"蘭芝莫非也向住田園耕作的生活?”

“我?扯云當空書天卷,撥海為絹繡河山。莫道此志艱,唯嘆憐,紅妝青史夢,白綾千秋殿。

恰眼望盡世干年,斂袂袖藏浮沉變。君笑癡人言,“好了"否?無礙身輕,心寬即神仙。”明白了嗎?”

宮羽眼波微動。

仲卿微笑:“你我二人倒志同道合啊!我也曾經志向遠大,以為能做出一番功績,可如此世道,如樊籠桎梏,心志難舒,只好自我安慰。”

“對啊,自我安慰而已。“我內輕嘆。

“若是能有鳥向巖上飛、云從窗里出的居住環境,獨坐幽篁里、彈琴復長嘯的日常生活,潮平兩岸闊、風正一帆懸的人生路徑,有卻話巴山夜雨時的期待,野渡無人舟自橫的清寂,沉醉不知歸路的忘我,自歌自舞自徘徊、無拘無束無礙的境界…….何其妙哉!以前總覺得這都是白日夢呢!如今覺得正合我意!”

宮羽采一朵花遞我手上:“先生有オ,可看到一朵花里也有春天?"果然是愛花之人。

“宮羽比我們樂觀上進。"我夸先先他。

“你也不錯,當私塾先生教書育人,很好。"他也很真誠。

我們都笑了。

抬起頭,正迎上宮羽的眼晴。

我笑容凝固,他轉過頭去,斂眸不語。

“給你們講個笑話啊。"我咳了咳,"天下書生有難易乎?學之,則難者亦易矣;不學,則易者亦難矣。一日我夢到孩子們考試,竟都不會,覺時光難逝,考試無聊。瞌睡打呼者,涂鴉者,卷紙者,撫弄筆墨者,低聲竊語者,摳指甲者,發

呆者,一時齊發,眾妙畢備。鈴聲未發,卷已在手,兩股離席,幾欲先走。夢中醒來,驚我一頭汗。”

大家都笑了。氣氛輕松了不少。

“有先生傾囊相授,定不會出現夢中情形,夢境與現實正相反吶!"宮羽笑起來真挺好看的。

想到那一世,奮斗一生,辛勞一生;清白一生,受辱一生;勤勉一生,吃苦一生;堅強一生,隱忍一生。真的好失敗的人生!

如今有亂世桃源,有心上人在身邊,有朋友相伴,真真是上天對我的眷顧啊!

一切正是我所愿。

除了,對兒女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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