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一城要去辦公室拿文件，姜依依便一同跟著去。

從教學樓到學院樓要經過一個小花園，花園里鋪著彎彎曲曲嵌著鵝卵石的小路。路邊每隔一段便有一盞膝蓋高的小路燈。

燈很暗，因此白天看來唯美清新的紫藤花架此時也完全浸沒在夜色里。

姜依依跟著顧一城小心的走著，隱約聽見右側邊傳來輕微的嬉笑聲。

果然，一對情侶依偎在一起。

察覺姜依依的出神，顧一城一只手扭過她腦袋，低聲道：“不許看。”

姜依依白了他一眼，看看又不會怎樣。

學院樓里黑洞洞的，兩個人經過，樓道里的聲控燈亮起來。

但走題還沒走完一半，燈又熄了。

顧一城打了個響指，燈重新亮起來。

姜依依也忍不住試了一下，可惜她的兩根手指只擦出汗來，聲音還沒啞屁聲音大。

算了算了，這大概只是概率問題。

剛這么想完，顧一城又是一個響指，二層樓道的燈也亮起來。

姜依依：。。。

顧一城拿出鑰匙，打開辦公室的門。顧一城拿起桌上一張A4紙，遞到姜依依手里。

“課表？”姜依依以為是什么重要的東西，低頭一看才知道是張課表，“就為了拿這個？”

“對啊。”顧一城擺出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你不應該清楚我什么時候有課什么時候沒課，方便找到我嗎？”

“多此一舉了吧。”姜依依抱怨，“我的課表幾乎都是滿的，你休息我又不休息。”

“再說一遍？”顧一城剛下課，眼鏡還沒有摘掉，就這么冷冷的看著姜依依。

金絲邊的眼鏡配上抿起的薄唇……

姜依依慫了慫。“有用有用……”

顧一城嘴角一勾，揉揉她的頭發，滿意地說道：“這才對。”

拿了課表，姜依依回宿舍收拾了一些衣物，借口去朋友家玩一天而逃離了三個室友的逼問。

顧一城開車到宿舍樓下等她，姜依依慌慌張張鉆進車里。

“這么怕被人看見？”顧一城問。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顧一城：。。。

路上，程英給顧一城打了個電話，姜依依盡量屏氣息聲，不讓程英覺得有第二個人在場。

然而姜依依所做的一切被顧一城一句“依依也在”給毀了。

“哎呀，依依啊。”程英日常寒暄，“阿姨都沒請你到家里來玩。”

姜依依剛想說不用麻煩了，顧一城立馬接了句：“不需要。”

姜依依白了他一眼。

電話那邊程英笑起來：“也對也對，一城招待你就好了。阿姨不跟著你們湊熱鬧，你們好好玩啊好好玩，不打擾你們了。”

姜依依皺眉，聽程英的語氣像是已經知道了。

姜依依看了眼顧一城，后者裝作沒領會到她的眼神。

“喂！”

姜依依扯著他袖子。顧一城反手握緊姜依依的爪子。

“開車呢，別亂動。”

姜依依不敢造次，想抽回手，卻也抽不出。無奈提醒道：“單手開車很危險。”

顧一城才不舍地松開。

“所以我什么時候可以上門？”顧一城道。

這個問題姜依依還沒想過，話說回來，余敏敏還不知道她和顧一城談戀愛的事。

“我爸媽離婚了你知道嗎？”

顧一城頓了一下，許久才反應過來：“什么時候的事？”

“我也不清楚，我從山上回到家的時候她告訴我的。”

顧一城沒說話，他沒聽說這件事，大約程英也是不知道的。

姜依依目光黯淡下來，不知道為什么，每次提到余敏敏和姜路平，她都會覺得情緒低沉。

顧一城抬手揉了揉姜依依腦袋，安慰道：“這些都是大人的事情，小孩子還是別管太多。”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話雖這么說，但自己還是會因為余敏敏和姜路平對自己關注太少而感到難過。這種心理不就是不成熟的小孩子才會有的嗎。

“好好好，你不是小孩。父母的事情沒必要影響你的心情，他們會自己處理好的。你只需要照顧好自己就可以了。”

“哦對了，”顧一城補充道，“還有照顧我。”

說起來，在照顧顧一城方面，姜依依沒有多大貢獻。準確說，是沒有貢獻。

想到這，姜依依吐吐舌頭。

為了證明自己是有用的，姜依依努力尋找縫隙為顧一城做點什么。

姜依依原本沒覺得自己是個廢柴，但除了學習，會做的家務確實不多。思來想去，她覺得像吹頭發這樣不需要什么技術含量的工作才適合自己。

所以在顧一城洗完澡出浴室之后，便忙不迭拿著吹風機坐在沙發上等著。

顧一城穿著白色的浴衣，大大方方在她面前坐下，姜依依打開吹風機的開關在顧一城腦袋上方晃來晃去。

男生的頭發短，姜依依的手需要不停在顧一城頭皮上方穿梭，才不會讓頭發塌下去。

大約十分鐘，顧一城的頭發已經完全干了。姜依依關掉吹風機。

“好了嗎，小朋友？”

姜依依皺眉：“說了不許叫我小朋友。”

“叫了會怎樣？”顧一城挑釁。

姜依依咬牙切齒：能怎樣！

顧一城拿過姜依依手中的吹風機，放到茶幾上。轉身把姜依依抱在懷里，起身朝陽臺走去。

“干……干什么？”姜依依緊張兮兮，窩在顧一城懷里不敢動彈。

“去曬月亮啊。”

顧一城把姜依依放到陽臺的地毯上，自己則坐在一邊，讓她枕著膝蓋。

姜依依想起從山上回來的那天晚上，他們在一飛機昏睡的乘客中看了三個小時的月亮。也是那個晚上顧一城說會永遠喜歡著自己。

但喜歡哪有永恒的，就像余敏敏和姜路平，最終還是分道揚鑣。

可即便是這樣，當看到那個讓自己心動的人時，還是會不顧一切地許下承諾。

姜依依抬頭看著仰望夜空的顧一城，在偌大的宇宙中，每個人都顯得渺小又無奈。但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成為能讓他一直喜歡的人。

“顧一城——”

“嗯？”

顧一城低下頭，在夜空的襯托下，白皙的臉也像個孩子。

“我喜歡你。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