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收尾
- 一葦難渡一心
- 芮小周
- 2815字
- 2020-05-25 19:43:23
他們的確沒必要再有往來,這么些年幾家人積攢了的怨氣遠不止是因為付晶。
森葦和森寧程在公司、生意上的彼此不服、彼此不成就。
森蘿與她的伙伴在兒時對森葦的那種霸凌,若不是因為身邊有這么多好朋友,她估計現在都還有陰影。
他們還住在一起時,森寧程對付晶、森蘿的放縱,放縱她們對森葦言語上的折辱、諷刺,森葦不得不怨他永遠不作為,無論是對她,還是對爺爺。
她甚至懷疑過,他真的如他表面上那般不知情嗎,還是無可奈何只能沒心肝的隨她去,他最會的就是什么都不做不是嗎。
他害怕被戳穿,她害怕去戳穿。
畢竟他和付晶不一樣。
他也曾在付晶母女倆不在的時候親昵地抱過她,待她好過,也和她身上留著相通的血液。
那么就當做他什么都不知道吧。
可是他們始終都不會釋懷。
他們再會偽裝,也因為這些事情不能再裝作什么事情也沒發生的聚在一起過年、歡樂。
付晶看著森寧程父女倆遠行去的背影,恨聲眾人道:“你們滿意了!非得鬧這么大,把誰的臉皮都撕破是嗎?”
她又突然冷笑起來:“如今這種四分五裂的場面也不知道老爺子看到會做什么反應。”
森晨堅定地注視她那雙已然失焦的雙眸道:
“爺爺只希望我們這一生過得平安順遂,鯨波萬里,一葦可航。”
“我們與他們心中再沒有牽連、計較,自然可以他們過他們的陽關道,我們走我們的金光大道。各自安好,各自幸福,便是爺爺想看到的。那種聚在一起冠冕堂皇的假情假意,反而虛偽得令人作嘔。”
付晶說的沒錯,各種證據都證明她的確沒有對爺爺的身體上造成實質性的損害,她也只是嘗試過迫害老爺子,卻未成功,老爺子的死因的確如尸檢報告上陳述的那樣,車禍導致的呼吸衰竭、腦供血不足而死亡。付晶的間接導致死亡雖真實存在過卻不成立立案標準。她的確不會坐牢。
可也足夠了。
這是她想要的,以后再不與森家的人見面。付晶沒有贖罪,森葦他們雖不會原諒她曾做過的事。卻也不會憋屈。
就足夠了。
沒過幾天,森葦就在二嬸口中得知森寧程和付晶已辦理好了離婚手續。似乎因財產的問題鬧得有些難看。
森葦卻不想了解,終歸,以后都是陌生人,沒必要管人家的私事。
付家還是沒挺住,森寧程和付晶離婚半個月后,就宣告了破產,付家的人還來森氏鬧過,據說先去了森寧程那兒鬧了一天,不知怎的有找上了森葦,做了些無賴的事兒,森葦只覺得可笑,便將付家糾纏騷擾她的那些視頻,錄音交給了警局,付家的人是真不知道森葦一個小姑娘膽子那么大還倔,通通被拘留了十幾天后就老實了也不敢再招惹了。
森葦也是后來才知道是葉黎和劉耀耀相繼對那些警員叮囑了什么讓付家那些人在拘留所過得不怎么太平。
也好,付晶和付家那場鬧劇才得以收尾,她也必要再沒管過他們的死活。
葬禮過后第三天。森葦給了二叔二嬸的面子乖乖的送森寧詠夫婦去了機場。
森葦真不知道該怎么和他們單獨相處,便拉來束羿一起。
可拉來束羿也只是多了一個人陪她尷尬。
她和生身父母的關系實在微妙。
她表現得太熱情呢,自己心里膈應,太冷漠呢,畢竟也用了那么一段堅難的日子生下自己和森晨。
他們也只是不會做父母而已,做人倒是不差勁。于是森葦便用上了老爺子以前教給她的一種很自然的相處模式,就是把他們當做偉大的科學家去敬重、愛戴。
于是森葦和束羿在車上與森寧詠夫婦倆的談話漸入佳境,她和束羿打著配合問了許多有關于動物、科學類的問題,畢竟爺爺才走,大家心里都沉重,雖不至于相談甚歡,但至少很和諧。
直到森葦將他們送到登機口。森寧程才終于說:“那天我不分青紅皂白就說你真的抱歉。這么些天一直想跟你說,看著你忙就沒來得及。”
“您別那么說。你們才回來不了解家里的事哪能怪你呢。”
森葦卻覺得無礙,以同樣鄭重的語氣回應他,“如果回來,提前通知我或者森晨。我們提前給你們安排住宿。”
這些話是真的真誠,卻也真的生疏。哪里像父女之間的對話。說是同事、朋友都過于禮貌和疏離了。
邱靜寧溫和道:“葦葦。這么多年辛苦了。”
森葦愣了一下,嘴角只勾起一瞬間很平淡的笑。
仔細一看,森葦無論是淡然溫和卻堅韌的眼神還是纖細高挑的身材,還是更像森寧詠一點,唯獨臉上那兩顆小梨渦像極了邱靜寧,說不是親生的都難。
邱靜寧這個“辛苦”的含義。
無非是辛苦她沒爸媽的陪伴和依靠面對那些污七八糟的事,辛苦她年紀輕輕就要挑起森家的大梁。
森葦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登機口,邊和束羿轉身離開了,隔了好一會兒她才說:
“我寧愿她說辛苦,而不是抱歉。他們能將我們生下來,我們能在這么好的環境下成長,哪里需要對我們抱歉。他們看起來背井離鄉,拋兒棄女沒盡到做兒女、做父母的職責。可他們心里才存著真正的大義。”
束羿沒回答,只是笑了一下。她也笑:
“我可不是在諷刺。”
“維護野生動物生態系統,就是保持整個大自然的環境平衡。多無私奉獻啊。我挺為他們自豪的。”
束羿站在她身邊,低頭看她垂下的雙眸。一直在等她那句話,那句滾著眼淚、委屈埋怨的話。
仿佛等來那句“可我就希望我也能像其他孩子一樣,有爸爸媽媽疼愛呀”。他們就還是在小時候,還是可以互相依偎的時候。
可她沒說。那個撒著嬌等待他去安慰、陪伴的小姑娘已經成長到無堅不摧地地步了。
她眉毛一挑,笑:
“我性子隨我爺爺,沒那么清高,是個俗人。我只享受金錢帶給我的滿足和安穩。”
束羿也不說話,只是低眸看著她。
一上車她便來了句:
“束小羿。陪我去個地方吧。”
束羿道:“禮物給你放后備箱箱了。”
森葦愕然:“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劉叔妹妹家。”
“你不是在醫院的時候就說過要登門賠禮道歉嗎。”
“你知道啊。”
束羿把安全帶系好,點點頭道:“大哥跟我提了這么一嘴。”
她專心開車,良久才開口:“每次一遇到重要的事我就冷靜不下來,光想著把自己的情緒表露出來。不管是你的事,還是爺爺的事都這樣,弄得彼此都難堪。”
束羿扭頭看了她一眼,她眉眼似乎有淺淡的笑意,但聲音卻像是是被憂郁浸泡過。
真難受。這樣憂郁的氣氛真不適合森葦。
束羿語調平淡:
“你把我和爺爺想做一級遇水燃燒物品,比如金屬鈉、鉀、氫化鈣、碳化鈣等這類物品,它們遇水反應激烈,容易引起自燃或爆炸,危險性很大。就像你每次做得那樣,冷靜不了直接在顱內爆炸。這也證明,你把爺爺……”
他停頓了一下,像在思考什么,又說“還有我放在你心里最重的位置,所以有時候沖動一下是很正常的。”
森葦喃喃道:“所以你是在安慰我?”
束羿嘴唇輕抿,表示肯定:“算是。”
“所以你不是學數學的嘛,怎么扯到化學上去了。”
森葦側目看了一眼他,束羿手肘倚在車窗,手掌撐著自己后腦勺,白齒輕合咬了一下下嘴唇的一塊小小的死皮。
他眼神居然是如他們少年時那種悠閑淡定,又帶著道些許為她解答疑惑的認真,她短暫的晃了神,飛快的收回目光,專心開車,只聽到他的聲音從側邊傳來:“你所了解的數學只停留在高中數學的代數、函數、幾何,和高等數學的數列、極限、微積分、空間解析幾何與線性代數、級數、常微分方程。其實數學還能涉及很多科目……”
她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所以,你那時候其實又在說我腦子裝的全是水?”
“你在開車,不能動手。”
他一本正經道,一臉正色。森葦卻注意到他輕輕的移動了屁股,在與她拉開距離。
他怕她會動手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