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氛圍不錯嘛！”雷哲雙手叉腰，仰望著這座有近百年歷史的陰森大樓，“可惜婉佳不愿意過來。”

徐婉佳小姐表示自己的氣質跟這種密閉、黑暗的地下空間“相性非常不合”，更別提里面可能還有奇怪的臟東西出沒，于是主動提出留下看家。

“打起精神，別松懈。”

白璐深吸一口氣，帶頭跨入了醫學系大門。

簡單打發了看門大爺的哲學三問后，維修工裝扮的三人搭乘電梯抵達了建筑地下二層。

這里是系館處于開放狀態的最深處。

但根據“天狩”掌握的一份藍圖資料，地下深處，還隱藏著5層封存已久的病房空間。

50年前，聯邦官方正是在這里，對精神病人們進行了大量的藥物試驗和腦科學研究。

那是一個被掩埋的都市傳說。

三人走向一條走廊，從建筑細節來看，這里就是宋愷拍攝探靈視頻的地點。

很快，他們便走到了走廊盡頭。

張逸麟用食指敲敲墻壁。

“墻后面是空的。”

聽覺異常敏銳的他憑借音色判斷，走廊盡頭的磚墻之后面還有一個空間。

白璐從工具箱中取出一個空氣檢測儀，發動“門徑”能力，將其連同自己大半條胳膊按進了堅實的磚墻里。

如果這一幕恰巧被學生們看見的話，醫學系“鬧詭”的傳聞恐怕就要成真了。

“我們進去吧，空氣成分安全，看來通風井沒有被封起來。”

她接著將能力施加在張逸麟和雷哲身上，三人一同邁步穿過墻壁，只留下用來打掩護的管道維修工具在原地。

穿墻之后，張逸麟打開強光手電，發現眼前的是一段有拱頂覆蓋的通道。抹灰墻皮在水氣的作用下已經大面積脫落，空氣污濁，但勉強可以呼吸。

沿著幽暗通道繼續前進，三人很快抵達了一個廢棄的電梯井前，梯井很深，強光手電向下沒入無底的黑暗。

白璐將光柱打到同樣漆黑的上方：

“這部電梯過去直通到地表，入口偽裝成一座庫房，病人們當時就是從那里進入病房的。”

張逸麟不禁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覺，不知那些病人們有幾個能重見天日。

在他看來，“天才”、“先知座”、“精神病人”三個名詞之間存在一種病態的邏輯關聯。

現實世界中，那些聲稱能夠看到未來的人，有很多都被送去了精神病院，尤其是當他們的預言開始一一兌現時。

至于“天才寓所”這一名字的由來，則與這座“星殿”的“宿主”和所需求的特殊儀式有關。

儀式的具體內容是：

抵達“星殿”最深處，找到生前是超凡學者的“宿主”，并嘗試提出一個問題將它難住，讓它給不出答案。

如此一來，這位“天才”就會承認自己還有不足之處，需要進一步學習，儀式完成。

儀式者總共有三次機會。如果三個問題都被回答，儀式將被視作沒有完成，“星殿”中的所有人類將被驅逐。

資料顯示，“天才寓所”的“宿主”在神秘學領域極為博學，社會學、哲學和歷史領域的知識儲備也很深厚，對近30年出現的科學技術則幾乎一竅不通。

此外，諸如“我叫什么名字”、“我今天晚上吃過什么”之類的問題嚴禁在儀式中提出。

這不僅無益于完成儀式，而且會令“宿主”認為自己受到了侮辱，進而展開瘋狂攻擊。

“掌握這些信息后，想要完成儀式確實不難，不會牽扯到戰斗或是別的危險。”

張逸麟回憶著文獻內容，帶頭走下了電梯井旁邊的樓梯。

下行近20米后，三人面前又延伸出一段望不到頭的黑暗通道。

白璐用手電指指前方，堅定的說：

“繼續前進。”

這段通道比所有人預想中都要長。

三人以正常步行速度向前探索了近十分鐘后，手電筒中射出的強光依然沒入到濃稠的黑暗中，絲毫沒有走到底的跡象。

“我們……是不是走太久了？”雷哲感到有些不安，“我們現在都已經不在校園里了吧？你們不會覺得有點詭異嗎？”

“確實詭異，但這其實是好事。”

白璐的語氣輕柔而平靜。

“根據我的初步計算，我們早已經不在地下精神病院的藍圖范圍之內了。現在應該在地鐵四號線的一座站臺里。”

雷哲張張嘴，沒有說話。

他意識到，小隊三人確實已經脫離現實世界，進入了星辰的領域。

就在這時，手電光柱在虛空中照亮了一些事物。

那是一扇對開的大門，式樣則是典型的上世紀70年代風格，簡約而典雅。

走入大門，三根藍白色光柱上下左右掃過，勾勒出一個落滿灰塵的大型室內空間。

“這應該是接待大廳。”

張逸麟用手電指了指像是前臺的一面長桌，走了過去，拿起登記冊，吹去上面的灰塵，開始閱讀。

過了一會，他抬起頭來，表情凝重的將那本紙頁泛黃的登記冊舉到兩位隊友面前：

“好像有點不對勁。”

白璐和雷哲看到，那本登記冊上寫的并不是聯邦象形文字，而是整齊到有些刻板的大寫卡德拉文字母。

……

與此同時，維拉米爾以北160公里的茂密針葉林中。

一輛涂著迷彩的半履帶車開足馬力，咣當一聲撞開了一扇高大的鐵柵欄門。

鐵門之內，原本是帝國境內等級最高的軍事禁區之一，如今早已廢棄多時。

劇烈的震動讓車里的艾德文左右搖晃，手中的鋼筆險些脫手，墨水在日記本上劃出長長的一條斜線。

“哈哈！艾德文，又在寫日記了？”

坐在他對面的一個壯碩男子仰頭灌下一大口斯瓦萊酒，脖子上的毒蝎刺青分外顯眼。

“我們親愛的‘移動炮臺’在不戰斗的時候，總是像個文靜的女學生，這可不行啊，哈哈哈！”

有一雙碧綠色眼眸的艾德文笑了笑，望向狹窄車窗外生銹的防空導彈發射架，沒有搭話。

比起跟這群亡命之徒一起探索“星殿”，他寧愿給“緘默兄弟會”的弗明·切比雪夫當司機，順便把他的一舉一動匯報給自己真正的組織——卡德拉“圣主正教會”。

正教會懷疑KVA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上級懷疑他們會做出針對“圣主”的褻瀆之舉，并將近一年來活動頻繁的弗明列為了重點觀察對象。

至于“緘默兄弟會”究竟想做什么，為什么稱得上是對“圣主”的褻瀆，教會高層顯然不想讓他這個小小的干員了解太多。

他只要干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行了。

作為臥底，艾德文并沒有多少資質；但作為一名“主祭”，已經是三階“游學者”的他，晉升速度可謂飛快。

出于對他能力的信任，兄弟會將他編入了負責這次任務的特別行動隊中。

“根據任務簡報，這次的行動很可能會遇上白夏聯邦的‘同行’。”

他攤開手掌，細小的冰晶先是出現在指尖，然后像五條冰蛇一般朝掌心聚攏。

“但愿我不用親手殺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