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輸入半天，終于回復：“行姐，但是你別告到我這來，或者讓領導給我個處分，我也沒想到事情沒這么簡單。”

弱不畏強，不侮矜寡，是彼此的操守。若素心想這世界并不太壞。

很快稿子出來，小李把鏈接發來，無關痛癢，倒是把自己寫的委屈。只有最后鄭重一句道歉，給當事人提供困擾，由此造成的不便與其他網友自發的行為，概不負責。若素冷笑，想到自己畢業前曾想做個熱血記者訴諸事實真相，哪有那么簡單。生計所迫，每個人都想保全自己，弱肉強食，只是被現代文明遮掩的丑相。

要求再多，也是無用。若素不在乎這點網絡名聲，畢竟自己不是拋頭露面的明星，亦沒有粉絲給自己買單，無需他人供養就是腰板硬。至于現實中怎么說，那實在是多慮，其實沒有那么多觀眾，更多人只是把別人當做發泄板擋箭牌，向你掃射他接受過的惡意與委屈便可，至于你過得到底怎么樣，除了爹媽沒人關心。

若素這才突然想到，還沒跟自己父母說這些事，張揚的父母也不知如何承受，不過看在大姑姐胡攪蠻纏的份上，自己也該露面，藏著掖著反而顯得心虛。她定定神，決定先跟自己父母說，也當是一種演練。

早已料想到父母非常平靜，第一句就是“你怎么樣”卻沒有說來照顧她和孩子。若素習慣了從小到大的這種距離感，生怕自己孩子拖累一分，打擾他們的好日子，若素平靜中帶著一點釋然，試圖希望他們放心，也希望他們不要再苛責她。父親沒明說，卻暗暗地問：“辦葬禮錢還夠嗎？爸爸沒多少存款了，他給你留了錢嗎？”

若素知道，這看似是一種關心，也是一種探視。她當然理解那些養老金對父母的重要性，只是現在她不能給，也給不了。她忽然覺得自己對誰都沒有交代，都不夠負責任。

她匆匆掛掉電話，選擇孩子比較哭鬧時給公婆匯報。老兩口早已知道，聲音戚戚然。若素作悲傷狀，一個勁對不起，說怕自己的情緒影響二老。孩子適時的哭鬧更讓二老理解兒媳幾分，一個人帶著孩子多有不易，二老從未幫忙也不曾給過什么，自然無法多要求。從結婚到現在只見過一面，二老坦言幫不上忙，請若素多照顧好孩子，早點振作便掛了電話。

若素知道，如此二老該明白，兒子的死不該成為兒媳的錯，只是不知對他們的大女兒來說，他們的話還是否有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