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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距離

從顧九九家里出來后,我就去了百貨大樓。

慕辰輝那小子沒說要什么,我就看著給他買了些東西。

吃的,喝的,玩的,基本每樣都買了一點兒。

說著跟這小子不親,但畢竟是流著一樣的血,跟父母的關系沒理由遷怒于他身上。

我拿著滿滿一大兜子的東西回了醉夢,恰巧趕上醉夢歌舞笙平的時候,說實話,我不怎么喜歡這樣的混亂場面。

人性骯臟,而這樣的大酒吧里最是能感受人性骯臟的地方。

別問我既然厭惡,為什么還要開。

生活所迫,我的專業(yè)雖說有過專修,但跟林則慕那樣的大公司比起來,不堪一擊。

只有經營跟酒水類的東西我倒是有些個天分,拿著酒來發(fā)泄情緒的人我最是不喜,可對于酒我卻是絲毫抵抗力也沒有。

我悄悄地從墻根下走著,生怕讓別人注意到。

好不容易到了電梯口,卻正巧碰見蘇藍從樓上下來。

她沒換衣服,我也沒要求,這個晚上本來不打算招待客人的。

可她我看著是有些猶猶豫豫的。

“老板,今晚還營業(yè)嗎?”她似乎是猶豫了許久的樣子才開了口。

我搖了搖頭,將手中的東西遞給了她一包,“今天晚上我得善善后,明天回家,后天過清明,大后天我就會京都了。”

她抿了抿唇,幾乎從未皺過的眉頭蹙了一蹙。

我自然是注意到了,可我沒說什么,她要是覺得非我解決不可,自然不會這般墨跡。

她若不說,我為什么還要自找麻煩呢?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這句話可能讓人不齒,可現在的發(fā)展趨勢不就是這樣嗎?

反派往往死于話多是有道理的。

雖然蘇藍是我的心腹。

“好……”蘇藍暗了暗神色,替我按了下電梯。

我瞧著只按了十三樓,也沒按別的,這架勢是要陪著我上十三樓了。

我也沒說什么。

電梯很快,我穩(wěn)了穩(wěn)神色,走出電梯,一抬頭,卻見著一個女人在電梯門口守著,看見我來了,頓時面露喜色。

我蹙了蹙眉,轉頭撇了蘇藍一眼,我的私人領地是最不喜別人擅自進入的,這點蘇藍清楚得很,她倒是明知故犯了。

卻見著蘇藍早已將視線轉向了我,眸瞳中有著一絲為難,也有著一絲歉意。

“您好,我是蘇若,您就是君陌姐吧!我等您好久了!”那姑娘急急忙忙地朝我伸出手,我撇了一眼,早就聽說蘇藍有個妹妹,想必這個就是了。

我給足了蘇藍面子,和她握了握手。

“回頭自己去人事部領罰。”我直接略過那姑娘,淡淡地說了一句,蘇藍在身后默默地應了一聲。

我將東西放在了床頭柜上,轉頭看著在門口的蘇家姐妹,“進來吧,來都來了,還拘束什么。”

聞言的蘇藍將東西放在了鞋柜旁,領著蘇若進了門。

“老板,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我也不知道我這個妹妹今天來,她非得吵著要想您討一杯酒吃,在醉夢賴了一天也不肯走,辦公室都有人辦公,怕打擾到大家,我這才自作主張將她帶進了您的房間。”蘇藍滿目為難,看來對這個妹妹沒辦法的很。

我聽說過蘇藍家的事兒,之前父母得病雙雙去世了,就剩了她們姐妹兩個,蘇藍三十了還不嫁人一方面也是怕她這個妹妹沒人照顧。

蘇藍之所以愿意留在這兒替我打理公司的一大原因也是她這個妹妹在這邊定居。

我抬頭看了看蘇若,她比蘇藍小四歲,也就是說比我小一歲。

她面上帶著十分溫和的笑容,很禮貌,很陌生。

雖說笑著,雖說言辭活潑,但眼里總有一抹悲傷。

我打量了一會兒,起身離開。

“君陌姐您…”蘇若見著我離開許是急了,急忙忙地想追過來,奈何被蘇藍拉住了。

我沒回頭,便向著電梯走著,只留下一句,“不是要喝酒么?我房里可一瓶酒也沒有。”

身后的姐妹二人聞言松了一口氣,蘇若跟在我身后,蘇藍也是滿目感激地看著我。

我沒回頭看,只等著電梯到了帶著蘇若去了醉夢。

我沒換衣服,還是一身日常裝,總感覺跟這醉夢的格局不太搭,我也來不及換了,干脆也就不換了。

走到吧臺后面,依舊是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蘇若看著我的酒,倒也沒開口,許是蘇藍早就告訴了她規(guī)矩。

我抬腿翹上一個二郎腿,手里握著酒杯,撇了她一眼,“想喝酒就別浪費時間了。”

蘇若對著我笑了一笑,她應該是個很陽光的姑娘的。

“我呀,之前有一個男朋友,現在分了。”她對著我嘻嘻嘻地笑了兩聲,惹得我蹙了蹙眉頭。

我其實有些個疲憊了,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說的我起了興呢?

“我和他高三的時候在一起的,那時候正是臨高考的前兩個月,我們不在一個班,也是那個時候才認識的。”

“他學習成績在我之上,我只是一個中等生,我們相識之后,互相都產生了好感。”

她跟我討了一杯熱水,她手里捂著那杯熱水,不緊不慢地說著。

“畢竟正是青春期嘛,心思都敏感得很,互相的小心思也都知道,只不過誰也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而已。”

“我們只是互相鼓勵說要考一個學校,他幫我補習,我也十分努力地去學,一起奮斗兩個月,比正常的男女生關系要深,又比男女朋友的關系要淡。”

“到最后高考的時候,我比他低三分。”

“這三分就徹徹底底拉開了我們七百多公里的距離。”

她抬起手喝了一口,呵了一口熱氣。

“雖說不在一個學校,但我們暑假的時候卻還是有出去一起玩。”

“沒了高中學校的束縛,他也放開了自己,開始追我。”

“我本就心意屬他,自然答應地痛快。”

她臉上有一抹淡淡的笑容,我見著有幾分真誠,有幾分牽強。

“我們過了一個很開心的暑假,直到開學才依依不舍地分開。”

“即便分開,我們也是聯系得緊密,日日視頻,時時通話。他會給我講他在學校的生活趣事,我也會和他抱怨我那邊的煩心事與煩心人。”

“我們一有假期便會相約到一個位于我們兩個城市中間的城市作為中介,我們去過許多不同的城市,也攢了許許多多的車票,我們告訴對方,這些車票,就作為我們結婚時的憑證,丟一張也不許。”

她嘴角的弧度又大了一些,我淡淡地聽著,著實累了。

我倒是也沒插些什么話。

“我們即便異地,卻也甜蜜。”

“可終究離得遠啊,無法知道對方到底怎么樣,他在那邊有追求者,而我這邊也是煩心事一大堆。”

“和同學們混得略來越熟,他們自然也就會更八卦些,會問我有沒有男朋友,是做什么的啊之類的。”

“而我呢,也不撒謊,只告訴她們他在哪個哪個學校上學。”

“他們也把我當朋友,便也不瞞著我自己的羅曼史,我身邊的人各個都在本地談了戀愛,有疼愛他們的男朋友。”

“我卻也只能不斷地催眠自己我也有一個待我極好的男朋友。”

她依然笑著,對我笑著,對自己笑著。

“可時間久了,我看著身邊的朋友們都有男朋友陪在身邊,做什么都陪著,說不心酸想是也沒人信。”

“而我和我男朋友呢,依舊是保持著那樣的狀態(tài)。”

“我記得我們之間因為異地出了很多的故事。”

她又喝了一口熱水,她說得很慢很慢,語氣也不急不緩,恰到好處。

“我記得有一次啊,我來著姨媽,痛得難受,還犯了胃病,舍友們都出去玩去了,就我一個人留在宿舍疼的冒冷汗。”

“我那時候特別無助,想去醫(yī)院卻又疼得動不了,我給他打著電話哭訴,他一聽我哭也急了,急急忙忙地安慰我,告訴我要去醫(yī)院啊,要去看醫(yī)生啊,要多喝些熱水啊什么什么的。”

“可我那時候根本不缺他的安慰,只是狠狠地跟他發(fā)了脾氣便掛了電話。”

“到最后呢,我疼得忍不了了,自己拿著一只雨傘撐著,連走帶停地打了車去了醫(yī)院。”

“我一個人掛號,一個人排隊,一個人拿藥,一個人吊鹽水,什么都是一個人。”

她眼神中有些個默落,我看得清楚。

我晃著杯子,慢慢悠悠地喝著。

越喝越困,畢竟是我的酒。

“那天晚上,他來了,懷了捂著一個保溫盒,里面裝著滿滿的姜湯,手里也拿著一大袋子胃藥,在我宿舍樓下目色焦急地看著樓上。”

她頓了一頓,斂了神色又繼續(xù)說著。

“可我那時病已經好了,姨媽也不痛了,默默地在樓上看著他。本不想下去見他,到最后,還是舍不得下了樓,他滿目歉意地看著我一口一口地喝了湯,吃了藥。”

“他的湯涼了,藥也苦得很。”

“可我還是笑著都吃下去了,他陪了我一晚上便匆匆忙忙地走了,說是有課,只留給我撕了一半的車票。”

她杯子中的熱水又涼了,我說給她換一杯熱的,她拒絕了。

我索性直接拿了一瓶酒遞給了她。

看見我的酒,她的目光亮了亮,抬手接過,和我說了聲謝謝便獨自喝了起來。

喝了約莫有一杯之后,她便開始繼續(xù)講著。

“還記得有一次,我換了獨立宿舍,一個人住著,有一天晚上半夜里做了噩夢,特別害怕,從夢里邊直接哭醒了。”

“月黑風高的,我嚇得趕緊開了燈,給他打了電話。”

“那時候是半夜一點半,他接了電話,”她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不緊不慢地喝著,和她說話的語速正搭,“他是剛醒的樣子,語氣有些啞,聽著我哭,一些不耐煩也沒有,忙溫柔地哄著我。”

“我說我做噩夢了,害怕,好想他,他便立即買了夜里的高鐵票來找我,一路上,他都沒有掛電話,一直在不停地跟我講話,哪怕唱歌講故事也好,他也讓我能聽到他的聲音。”

“他是早上七點鐘到的我們車站,可他下午還有一堂演講,我便急匆匆地扯了衣服去車站找他。”

“我和他早上都沒吃飯,我們守著車站吃了兩桶泡面,他抱著我安慰著我,沒一會兒便走了,即便是這么一會兒,我也感覺溫暖得很。”

她嘴角依然帶著笑,只不過的是這笑染上了幾抹溫暖。

“到后來呢,我們終于畢了業(yè),我心想,我們終于可以不用在異地了。”

她頓了一頓,“可是我們又接到消息,我的工作依舊要在這個城市,而他最好的工作機會也是在那邊。”

“我想去他的城市找他,可我的工作經歷不允許,而他也不愿來我這邊,說是要為結婚攢錢。”

“我們?yōu)檫@件事也爭吵了好久,可最后還是各自留在了各自的城市,繼續(xù)著我們的異地。”

“到后來,又過了三年,我們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雙方見了父母,可是雙方父母對于我們的異地都十分不滿意,大家都希望我們能在同一個城市工作,可我們都和公司簽了合同,五年的期限未到不能隨意辭職,違約金我們根本賠不起。”

她嘆了一口氣,“最后,我還是忍受不了我們之間七百公里的距離,在他放假找我來的時候提出了分手。”

“他哭了,有挽留我,可我實在忍受不了,將七年間所有的車票當著他的面灑落。”她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我看著淡漠,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只看著她紅了眼眶卻不曾掉一滴淚。

“到最后,還是分開了,現在他在那邊買了房,我也在這邊安頓了下來。”她將酒瓶里的酒直接灌入口中,“我們七年的故事就這樣輸給了七百公里。”

說到最后,她眼里的淚水還是沒有落下來,

我看著她,笑了,“原以為只要兩個人相互喜歡那么簡單的事就能夠得償所愿,最終還是輸給了世界。”

她愣住了,直直地看著我,隨后又是一笑,“君陌姐,找你喝酒真的找對人了。”

我出聲笑了幾聲,“你不是和我喝酒,只是找到了一個合適的氛圍與過去的自己喝了杯酒而已。”

她的眼眶里依舊含著淚,可臉上還是依舊掛著笑容。

“雖說你姐姐是我手下,但該收的酒費卻是一分也不能少的。”我杯中的酒也喝完了,我放下酒杯,看著蘇若。

“那是自然,”她掏出錢包,“您說就是了。”

“車票還有嗎?”我單手扯著下巴,看著她錢包里隱隱若現的一張卡片。

她伸手拿錢的手愣住了,隨后轉了一個彎,從嘴里邊的兜里拿出一張車票,放下之后便轉身離開了。

我看著她離開的背影,伸手拿起那片車票,732km。

這張車票泛黃了,想是很久了。

七年,人的一生又有幾個七年的,又有誰能將這七年的時光花費在一段沒有結果的感情里呢?

我收起那張車票,又隨手收起那個空酒瓶。

此酒便名曰,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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