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軒帶著一身酒氣回到駐點的時候，李光強正在忙著卸貨。

開邊的地方在平安縣與豐饒縣之間的一片荒地，高階修士用大神通自云山開出一條路來后，周圍的地價便蹭蹭地往上漲。

別看李家在此的駐點還只是一個露天的棚子，外加幾件茅屋，按照現在一天一個價，光是這塊地皮就值上千中品靈石。再過一段時間，附近一間間零零散散的店鋪憑空出現，吸引人氣。

老李頭問了拜訪吳佳涵的情形后，也沒見失望，原本兩人也就是抱著試試的心態，看看能不能走個后門，探探口風。

“看來這位吳城守還真是不好相處，今日這般巧合，指不定怎么來的，日后小心些，能和陳柯那種人交好，果然不會是個庸人?！?

李明軒攤了攤手，按理來說，他們還需要考慮車馬運費和收購成本，要是競價的話，根本比不過城守府、黑市和本地豪強的錢家。

“先把人氣撐起來吧，目前我們能夠拿得出手的，就是青陽鎮各處出產的靈材和一些靈藥，想要等到家里的那兩條地脈產出，就算全力孕養，也得一年后了。正好做了一套兩儀磁光法陣的陣盤和其他一些陣道的小玩樣，丟到店里撐撐門面就是?！?

面前一杯茶，瓜子殼漸漸堆高，外面驕陽當空，正熱辣著呢。

李光強一邊走著，一邊用袖子擦著汗，進了門后，端起茶壺對著壺嘴咕咚咕咚喝了個精光。

老李頭不滿意了，道：“誒誒，這還讓我怎么喝??！”

李光強曬得通紅的臉正在冒熱氣，李明軒覺著局勢不妙，弓腰束手躡腳，正要偷偷溜走，就聽到一聲當啷響。

老李頭臉皮抖了抖，依舊端坐著。

李光強道：“喝個屁的茶！把我當驢子使喚呢，一點忙都不幫！滾，你倆去外邊幫著整合去，聯系磚瓦匠的事情也給做了，我還不受這窩囊氣了！”

李明軒嚴肅地批評道：“老李頭，不是我說你，早就交代了么，開邊的事兒頭緒萬千，得分擔幾分，你倒好，躲在這里喝茶扇風！還不快點出去搭把手？”

面對李明軒打眼色，老李頭覺得哪里不對，身體卻不自主地照辦了，勸慰了李光強幾句，匆匆去了外面忙活了。

李明軒親自加了水，恭恭敬敬送了過去，道：“二伯您別氣著了，老李頭就是懶驢，打一鞭子走兩步，你再喝口茶消消氣。”

李光強氣哼哼坐了，勸誡道：“你可別學那老頭子，油滑油滑的，一看就不是好東西，不然這般歲數了，怎么連個婆娘都沒有？對了，你又沒有鐘意的婆娘？你爹外出的時候跟我們說，要是看上眼了，就多留意，免得招了個敗家的回來?！?

李明軒眨了眨眼睛，這兩件事情有什么聯系么，算了不管了，倒茶就是。

“來，二伯喝茶了?！?

……

夜里三更，李明軒穿著一身黑衣服，仿佛與夜色融為了一體，來到了城守府的后門。

平時守著的門衛一個也沒見著，輕輕一推，門就開了，并沒上鎖。

白日里，吳佳涵在他手背敲了三下，他哪里不懂得這個緣故，這片地方的孩子可以說都是聽著這些故事長大的。

一路穿行無阻，按照記憶，來到了荷池，事實上他也就記得這一段路，別的地方都沒去過，要是想要等他，吳佳涵這位師伯，也就在那里候著了。

閑敲棋子挑燈花，和蟲鳴相伴，這時候的吳佳涵與白日里見到模樣完全不一樣，仿佛整個人沉淀了下來，穩重了許多。

“來了！”

李明軒向前見禮，道：“師叔！”

吳佳涵隔著石桌望著這位后生，指了指對面的石椅，道：“會不會下棋？”

李明軒搖了搖頭，捻起一顆黑子，手在棋盤上懸停了半天，又放回了棋盒里，道：“師叔可教我下這一盤棋？”

吳佳涵道：“你稱我為師叔，可卻不是昊天宗弟子，這就讓我有些為難。這盤棋不教也罷，陳柯也說不了我一句不是?！?

這就是要逼自己作出決斷了，也不難理解，許多豪強世家初期也不過是昊天宗挑選的一些較為強壯的傀儡，后來漸漸壯后，才有了別的心思，卻被昊天宗拿捏地死死的，處處受制于人。

錢家與城守府當真是和氣一團？還不是出于無奈，錢家的高階修士就是錢伯升，與昊天宗牽連太深，受到的恩惠太重，在兩者之間，不好選擇，便一心修道，兩不相幫，至今，仍舊未見錢家有機會和能力將觸手伸到平安縣外邊。

李明軒用旗子擺出了一個錢字，手指斜著劃過，看著吳佳涵。

吳佳涵搖了搖頭，說道：“錢家雖有意，但是脫離不了我的掌控，我想聽聽你對周氏分家的看法，畢竟你們和周桐做生意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既然李明軒詢問是不是要那他們做刀，來對付錢家了，表達的意思不言而喻，也算是斷了他展露出來的那份情義。

李明軒想了想，道：“璧霄門的胃口不小，看樣子是勢力在東瑯郡達到了飽和，沒法擴張了，才丟了個人出來，看看能不能通過這樣的方式走出另外一條路來。尤其是猜測到昊天宗即將有新的道人境出現，不免有些焦急。”

吳佳涵點了點頭，這也是他的考慮，當初沒有一口回絕周桐，就是為了穩住璧霄門，沒成想到了最后，還是同意了開邊：

“宗門里有些人不高興，覺得這是養虎為患，我就不明白了，要是手里的刀子夠硬，哪里用得著害怕，大不了到時候全面宣戰，將他們提出青州便是。”

李明軒聽聽也就算了，真要是信了，還不知道給人怎么換著花樣買呢。

果然。

“不過，能夠用溫和些的手段解決，那就沒必要動刀兵不是。周家想要從這次開邊中謀劃，賺取修行資源，與東瑯郡形成互補，我們何嘗不是如此，只要我們把守好位置，卡住或者高價定下特有的修行資源，開邊便是一大利好之事，你明白嗎？”

李明軒心里翻了個白眼，不就是要卡住李家暗地與周氏交易的口子么，那里有什么不明的！

這是要憑白吃個大虧啊，還不如走私來得舒心呢！

“師叔說的是，我們李家自然會緊追師叔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