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區的環境很好，清晨的草木混著露水發出清淺的香，樹木很繁盛，偶爾有幾聲隱在樹木間的鳥叫。

俞川牽著夏瑤往前走，夏瑤偏著頭看他的側臉，難得他今天沒有皺眉頭，臉上染著平和，和昨天晚上或歇斯底里或沉默陰郁的他都不一樣。

夏瑤跟著俞川進了門，電視還開著，沙發墊歪七扭八的并不整齊，旁邊還還堆著一條毯子。夏瑤把早飯放在茶幾上，過去摸了摸，還有余溫。

“你昨天睡在沙發上啊？”

“啊......看電視看著看著就睡著了。”俞川從旁邊跨過去，彎腰把沙發收拾好。

準確來說，他昨天一晚上都沒睡著，不是發病時候的那種亢奮得睡不著覺，就是整個人很平靜，但腦子十分清醒的那種睡不著，甚至電視里的人說了什么話，做了什么事，他都能做出思考，他就這樣一直耷拉著眼皮保持著要睡不睡的狀態到天亮。

夏瑤彎腰把早飯一樣一樣從袋子里拿出來，“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就每樣都買了點。”

“這么多你喂豬啊。”俞川在沙發上坐下，看著眼前各種東西，什么豆漿油條，小籠包，雞蛋餅，芝麻球........估計能買到的都買了。

“對啊，喂你。”夏瑤笑笑說，語氣輕快，話說的不假思索。

俞川吃了癟，把人一把拉過來，按著坐下，湊近她說：“我發現你現在真的特別能耐，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俞川靠得很近，濃密的睫毛掩著褐色的眼瞳，在眼睛下打了點陰影，他唇際挑了點弧度，氣息噴在夏瑤臉上，幾乎是咬著她的呼吸說的。

夏瑤往后仰，俞川就往前靠，到最后夏瑤感覺自己的腰發酸，在即將撐不住要躺下的時候，夏瑤伸手拍上他的臉，不輕不響“啪”的一聲，把他的臉推開。

俞川也不惱，慢吞吞地直著身子坐起來。

夏瑤動作迅速，紅著臉從沙發上彈起來，坐到他對面去，拿了個包子咬著。

俞川看著她無聲的笑，頗有點得逞的意味。

吃了一會兒，俞川歪著身子看向夏瑤的膝蓋，“沒碰水吧？”

“沒有。”因為膝蓋受傷，夏瑤今天穿的還是長裙，她把裙子拉上來一點，膝蓋上被碘酒擦過的地方還是紫色，傷口已經在結痂了。

“嗯，好之前都別碰水了。”俞川囑咐道。

夏瑤點點頭。

想起昨天晚上她在網上查的那些資料，她邊吃早飯邊小心翼翼地偷瞄他，此刻的俞川雖然神色倦怠，但心情似乎很不錯，沒有不好的表現。

察覺到了對面的目光，俞川笑了下，調笑著說：“偷看我干什么？就在你面前，不會正大光明看？”

夏瑤沒跟他貧，放下手里的包子，擔憂地問：“你現在感覺怎么樣？”

俞川愣了下，反應過來之后說：“感覺很不錯。”

“你有去看過醫生嗎？”夏瑤輕聲問，她知道俞川對他生病這件事情很敏感，所以刻意問得很小聲，生怕讓他不舒服。

“沒去看醫生的話我怎么知道我有病的。”俞川吸了口豆漿，淡淡地說，“你不用擔心，大多數時候我覺得我都挺正常的，就是比較容易激動，然后有時候晚上睡不著覺，吃點藥就行了。”

夏瑤知道他是故意把事情說得這么簡單。

“醫生說我難受的時候可以找信賴的人說說。”

“那你看我行么？”夏瑤眼巴巴地看著他，像是在等著被賦予一種資格。

俞川低笑出聲，扯了個墊子，起身挪到她旁邊坐下，伸手捏了下她的臉，“你什么都不用干，就這么待在我身邊就行。”

在學業的逼迫下，夏瑤吃完飯就得開始寫作業，一中的老師布置作業還是很實在的，每門課兩份卷子，加起來得有厚厚的一疊了。夏瑤一般周五晚上就會把順手的科目全做完，結果昨天晚上把時間全貢獻給俞川了，卷子一張沒寫，不得不抓緊了。

夏瑤拎著書包找了一圈也沒找著適合寫作業的桌子，俞川見狀就把自己房間里電腦桌上的鍵盤拔了，把桌子收拾好了之后讓夏瑤用他的桌子寫。

椅子是滑輪的，很大，夏瑤能盤著腿坐在上面，開始的時候俞川從客廳搬了個椅子坐在她旁邊，她寫題，他玩手機，相安無事。

半個多小時過去，俞川似乎就有點坐不住了，翻翻夏瑤的卷子，摸摸她的筆，時不時打打岔，最后干脆哼哼唧唧地蹭到夏瑤椅子上去了。

夏瑤寫題的時候注意力很集中，對周圍的事物都是處于半感知的狀態，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俞川已經坐在她后面抱著她了，胳膊環在她腰上，他的胸膛貼著她的后背，完全占有的姿勢。

這個姿勢怪羞恥的，夏瑤不太能忍受，下意識想從椅子上起來，結果俞川抱得更緊，慢吞吞地說：“我又沒干嘛，你寫你的題，我就抱抱你。”

死皮賴臉的模樣和以前如出一撤，夏瑤心想，“不要臉”這玩意兒沒準真長在他骨子里，稍微不加收斂就這樣。

夏瑤嘆了口氣，想著他已經很可憐了，就不要拒絕他了，于是就由著他抱著，繼續在草稿本上換算。

俞川下巴抵在她肩膀上看題，沒安靜多大一會又說：“這題目有毛病吧？求蒙娜麗莎微笑的弧度。”

靠得太近，氣息噴灑在夏瑤的耳廓上，酥酥麻麻的癢，傳到夏瑤的心頭。

夏瑤臉有點熱，她側了點腦袋，板著臉說：“你不要說話。”

俞川揚著嘴角偷笑，“哦”了一聲。

不讓他說話他就真的沒再說話，房間里安靜極了，只有夏瑤翻頁的聲音時不時響起。

俞川半張臉掩在夏瑤脖頸里，她身上淡淡的香味讓人覺得心安，忍不住湊得更近。夏瑤一心在數學的最后一道大題上，完全沒注意到他這些曖昧的小舉動。

等夏瑤把手頭上的一份卷子做完，準備拿另一份的時候，發現俞川竟然靠在她肩頭上睡著了。

他昨晚一晚上都睡不著，現在難得有身心放松的時候，困意涌上來就再也抵不住了。他靠在夏瑤身上，睡得很香，呼吸綿長，眉宇舒展，臉上染著柔和，像是難得睡上了一場好覺。

夏瑤看著他，覺得他現在很像一只粘人的大金毛，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沒把人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