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朗想做一種嘗試，年輕人嘛，不是在作死的臨界點反復橫跳，就是在奔向作死臨界點的路上。

神說過，奪走一個人的記憶是很殘酷的事情，用力過猛會讓人變成白癡，所以他對于八道符文的記憶會有一個慢慢淡化的過程。

張朗就想利用這淡化的時間間隙，做些什么。

譬如，把還沒有完全忘記的內容，記在身上。

畢竟，記在別的地方，都沒有寫在身上踏實。

他把快要愈合的手指頭再次咬破，汩汩鮮血滲出。

他刷刷點點，用右手指把雷電符文畫在了左胳膊上。

又把洪荒符文畫在了左腿上，把空間符文畫在了右腿上。

這才把右手指上的殘留血液用光。

還不夠！

張朗連忙把左手指再咬破，把冰雪符文畫在了右胳膊上。

四肢都用上了，還有哪里呢？

他打開腦洞，速速思量，靈機一動，伸出舌頭，把火焰符文畫在了口腔里，手指來回在口內游走，引得他陣陣干嘔。

張朗想了想，扒開上衣，又把黑暗符文畫在了胸口。

就在他還要把腦子里依稀記著的生死符文畫在腦門兒上的時候。

神終于忍不住了，喝道：

“適可而止了！魂淡！你不愧是資本家的子弟，非得把事物的殘余價值榨干才會罷休嗎？信不信我把你的記憶全部廢掉，叫你變白癡？”

“原來你也會有情緒嗎？”張朗很納罕，這一次神的聲音暴露出了，壓抑不住的惱火，也間接透露出，自己的行為，隱隱觸碰到了神的底線。

“那我剛才的操作，算是違規嗎？”張朗好奇問道。

“違不違規，是由我決斷的，你實在是個特殊的家伙，我可以勉為其難的忽略你耍小聰明的行為，但是剩下的兩個符文圖案你不能繼續畫了，而且你已經畫好的，我也要擦除四分之三，也就是說，你以后可以使用符文至多四分之一的力量，畢竟你還只是個‘使’。”

“喂喂喂！太小家子氣了吧？還有你罵我是屎，未免太失禮了吧？”張朗不忿道。

“使，是使者的使，是我對金手指持有者的劃分等級，你現在只有身體強度和精神強度夠得到‘使’級，突然擁有太強大的力量，駕馭不了不說，還會影響到你的未來成長。”

“使？等級？難道金手指持有者很多了嗎？”

“我已經來到花星有一段時間了，一直也沒閑著，你不會真以為你是唯一的幸運兒吧？”

“當然沒有，我始終認為自己實在不幸！”張朗很坦誠，而且他的理由也太充足了，得到金手指很幸運嗎？

嚴格意義上講，目前他接觸過兩個金手指，然而，都是為他人做嫁衣裳。

“關于等級劃分之類的事情，你先別管，這還不是弱小如你能夠涉及的事情。”

“我……頭一次出現這種被當做螻蟻的感覺，神，我想拜托您一件事！”張朗殷切道。

“也許你對我有誤解，我說我是神，只是基于我擁有的力量，相當于你們理解中的神，而不是我必須像你們傳說中的神一樣，為你們這些渺小的生靈服務。”

“我明白，所以，我這次的請求，可以算是一種交換，只要您為我做這件事，我以后就會為您效勞一次。”張朗說。

“你憑什么以為我會答應？”

“因為我的請求，只是您的舉手之勞，而我的回報，必然物超所值，雖然我不太懂像你這樣的超級生命為什么會降臨花星，但我想您總會用的到我，否則也不會給我金手指，您這次幫了我，您將得到，我的忠誠！”張朗許諾道。

“花星人，你很懂得談判，說出你的請求，但我不保證任何事情！”

張朗忽略了它的后半句，那更像是神最后的矜持：

“我希望您可以，把伊秀秀所有關于我的記憶，全部清空，我會離開她的世界，我們的人生軌跡，本就應該平行。”

“你是在保護她？所以刻意遠離她？”

“神，您只需要選擇幫我或者不幫我，并不需要揣測我的理由，這對您很簡單不是嗎？只需要揮揮手，就能得到我的忠誠！”

“我很不喜歡你的態度，但我對你很有些興趣，我可以幫你。”

“您可以在我離開之后做這件事嗎？我……想和她道個別。”

……………………

諸葛錦繡一直在扮演一個優質的花瓶角色，她看著張朗在身體上勾勾畫畫，像發瘋一樣。

之后又像個呆子一樣，突然就愣在那里，靈魂出竅似的。

如果是之前，她看到張朗這樣，一定會急著叫醫生，但現在不同了，她也接觸了那玄之又玄的力量。

這個世界有太多不可思議了！

她知道現在的張朗一定又在同‘神’對話，她能做的只是在一旁守護。

這時候，張朗動了。

他轉過身，朝著諸葛錦繡叮嚀：

“這里的事情就算了結了，你先出去一下，幫我守著門口，不要讓別人進來，誰都不行，我想和這個同學告個別，就說幾句話。”

諸葛錦繡看著張朗略顯憂郁的神色，也沒有糾纏，只是輕輕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聰明的女孩兒就是這樣，不會給男人太多束縛，她們知進退，識好歹，懂得堅守，更懂得暫時離開。

當然，聰明的男人亦然。

………………

張朗此時腦海中一空，他知道自己所有關于符文的記憶都被‘拿走了’。

他沒有不舍，不屬于你就是不屬于你，屬于你的怎樣也總會回來，這不是消極處世的犬儒主義，世界總是這么魔幻現實。

他走到伊秀秀的床前，只剩一聲幽幽的嘆息。

對于這個女孩兒，他心里只有感激，這樣說也許太殘忍，非要量化的話，那就是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感激和憐惜覆蓋了其余若隱若現的旁的情愫。

這是什么情義，他不明白，但一段愛情不該是始于同情。

最難消受美人恩，張朗的回饋方式就是完全離開她的世界，他們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用張朗騷情滿滿的話來說，就是：她值得比我好千萬倍的男人。

他看著床上女孩兒病嬌的臉，慢慢由蒼白恢復絲絲血色，這是復活的跡象。

一點墨色幻彩從女孩兒微攏的指縫閃過，源自那那枚黑戒。

“你的心意，我從來都明白。”

“而我對你，卻只是止于友誼，甚至還有些享受這曖昧，還想著利用你懵懂的感情，套牢你，讓你能加入張氏，為我所用，我真是魂淡！”

“所以我現在會從你的世界徹底離開，趁我們什么都沒有發生，也算我良心發現了吧。”

“我會記住你，但你絕不該記住我，原諒我擅自替你作的選擇。”

“你說總會讓我記住你的名字，你成功了！”

“所謂伊人，秀色可餐。”

“這名字真好，可惜沒有一休哥順嘴，不過我一定記一輩子！”

“祝好運，你一定會幸福！”

張朗言盡于此，握了握女孩兒依舊冰涼的手。

轉身，男人留下一個落寞卻堅定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