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猛烈，絲毫沒有變小的趨勢，一時半會也下不了山，他們被工作人員臨時安排在了一間小木屋子里。

天氣正常時，便會有專門的接送車帶著他們下山。

厲知南神色還是沒有什么波瀾，垂眸不語而又失神落魄的樣子倒是像極了在傅家那天晚上的狀態。

傅樂愉伸手給他遞了杯倒好的熱水：“你淋雨了，小心感冒，喝點熱水吧。”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接過她手中的杯子，淡聲說了句“謝謝”。

情緒不好時，只想要有一個人的安靜空間，傅樂愉也沒再出聲叨擾他，努力降低著自己的存在感，等著雨勢變小。

良久，厲知南出聲，抬睫：“你來這是看誰的。”

“來看院長，我是福利院長大的。”她沒覺得這是個多丟人的身份，一直以來也愿意承認，她看向厲知南，雖心里大抵已經有了答案，但還是問了句：“你呢？”

厲知南看了看門外，回：“來看我媽媽。”

聽到這話，她頓了幾秒，有些錯愕：“你別太難過。”傅樂愉也沒打算刨根問底，只能是盡力安慰著他。

厲知南卻是像要和她吐露般開了口，語氣里絲毫沒有生疏感：“韓薇是我后媽。”

傅樂愉沒想到他會愿意和她說這些，微微意外而又迷茫，朝他點了點頭，聲音清脆：“嗯。”

厲知南見她沒有不耐煩的意思，繼續往下說：“我七歲前一直都是跟著我媽媽生活，她是個大明星。”他看向她，雙眸光芒浮動：“和你一樣漂亮。”

他繼續道：“事業最紅的時候跟了...”他頓了頓，沒喊出那個稱謂：“跟了厲至城，做了他的情婦，有了我。”

“我印象中，她是個很溫柔的人，說話輕聲細語，對我也很耐心。”說到這他突然笑了，眉梢間染上了溫柔。

“我一直以私生子的身份存活著，我媽媽放下事業，小心翼翼隱藏著我的存在，六歲那年，還是被媒體透露了風聲，我也被接回了厲家，從那以后，我就再也沒見過她，有好幾次想要逃離出厲家，都免不了一頓毒打，我小時候性子很慢。”他眼神微斂，自嘲了一聲，說出了接下來的話：“在厲至城眼里，我就是一塊垃圾。”

傅樂愉一直沒說話，靜靜聽著他的心聲。

“后來，直到去世我也沒能再見她一面，可能是報應，我八歲那年，厲至城就出車禍死了。”

傅樂愉能清晰的感受他的痛苦，厲知南抬眸望了她一眼，問：“你說，是不是報應？”

“是，是報應。”傅樂愉一秒都沒有遲疑的回答他，生怕自己遲一步的話又生添他幾道痛苦。

傅樂愉注意到他的右胳膊又開始顫抖，她看向他，語氣焦急：“你的胳膊是怎么回事？”

厲知南自己也能感覺到，低頭看了眼，像是要化解她的害怕：“沒事，你別緊張，情緒波動太大就會這樣，這不是病。”

說這句話時，眼神微顫，像是急著要解釋什么，傅樂愉立馬回他：“我知道，我就是有點擔心。”

他眼神溫柔的看著她，沉聲開口：“還有人為我擔心，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