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
‘我要我的爸爸媽媽。’
月光那么柔美,可月亮很冷。
“我們可以有自己的孩子,組成自己的家庭,我們可以做一個合格的好父母。”
‘我生不了。’
“那就讓別人替你生。”
‘求你了,放過我,也放過露娜吧。’
“我把所有能稱作愛情的東西都給她了,她還有什么不滿意。”
‘可愛情這個詞,很虛假。’
“可是我給她的房子,錢,還有面子,都是真的。”
‘那你能給我什么?’
“你想要什么我都給你。”
‘我想見我爸爸,即使他真的不要我了,讓我遠遠的看他一眼也行。’
她臉上的汗,粘著已經長了的頭發,她目光所及之處皆是無法觸及的思念。
他那時就知道她爸爸回不來了。
——
婚期已經定下來了,他們在別墅里擺家宴,他的丈母娘還用討好的語氣跟他說,“你放心,我們不會讓她姑姑一直跟著你們的,你們小兩口出國就好了,我已經聯系好精神病院,會把她送進去治療的。”
李霖妻子銀鈴般的笑,連臥室里的她都聽得到。
他無助尷尬的笑著,看向露娜,露娜沉浸在喜悅里,就只顧一個勁的吃吃吃,卻沒有為她的姑姑說過一句話。
李霖也窩囊,明明那時是李霖弄丟了她,還說要彌補她,可現在,卻像縮頭烏龜一樣,任由妻子拿捏。
這一家人!他真想一起解決了。
她趴在臥室門口,遠遠的就看到了他眼里又閃現的殺機。
所以她開始砸東西,摔東西。
他趕緊撤離家宴,進來就關了門。
‘我警告你,不要傷害我表哥,不要傷害我表哥一家人!’
”他緊緊的按住她太陽穴位置,逼迫她跟自己近距離對視著,“他們就是這樣照顧你的!你知道嗎?他們想送你去精神病院!”他咬牙切齒克制著聲量的說著。
‘你知道你現在像什么嘛?像你父母。你好像被那對惡魔附體一樣。你讓我害怕!’
他錯愕的看著她,連她都他覺得自己像他那對惡魔父母了。
‘我害怕有一天,你手里拿著刀,會對準我。’
——
“如果你需要道歉,我可以每天都跪在你面前祈求你的原諒。”
他跪在她遺體面前,就像無數次跪在活著的她腳邊一樣卑微。
他抓著她僵硬的手,恨恨的拍打著自己淚流滿面的臉:“你可以打我,罵我。甚至讓我現在立刻去死,我都不會有任何怨言。但我求你,不要讓我一個人孤獨的活下去。”
——
他結婚的前一晚,他像往常一樣,給露娜喝的水里下了安眠藥。
又一次他來到了她的臥室床上。
她坐著等他,白熾燈打在頭上,她的臉如死尸一樣白,唯獨眼瞼處切黑隆隆的,她比骸骨還要凄涼。
‘網上有傳聞,說爸爸死了,說爸爸的公司的繼任者也默認了。’
她一直都在關注木齊在網上的動態,然后,甚至用陌生人的身份去跟木齊聊天,可木齊一律不搭理。
最近木齊社交平臺斷更了,沒有動態,甚至有新聞拔出他早就過世的新聞。
“網上的東西,不一定都是真的,你希望是真的嗎?”
骸骨動了動頭,緩慢的搖了搖,陰影下的眼流了一滴淚。
父女連心,她感知到一些不好的東西即將來臨。
那夜里有雨聲,風裹卷著白色落地窗簾,遍地寒花,滿墻黑樹。
‘你現在為什么不問我要什么了?’
他哪里敢問,他彌補不了她童年被剝奪的東西,也沒辦法完全送她回家。
‘為什么不問?’
她步步緊逼的用唇語問。
那晚的她很陰沉。
“你想要什么?”
她咒怨般的眼死死的盯著他。
‘我要你活著,一個人活著。’
——
老歐念著寫手稿最后面那些,凌亂不堪的語句,“我要你活著,一個人活著。”
“何為道歉?就是你過得比我痛苦,這才叫道歉!”
“我要的從來不是你虛偽的愛情,而是我那個孩童時期被生生剝離的家。”
“你說過,要帶我回家的,卻一次又一次的讓我失望恐懼。”
“你總說,自己為我做再多也得不到回報,可你明明都已經踩在我的身上得到了一切,卻還想榨干我所有的愛。”
這些凌亂的語句,毫無規章的寫在書的背面,角落,就如同她對他一樣,在心里,有了他這個人,卻永遠找不到可以給他的位置,因為不配,因為不該,也因為懲罰。
——
“你不愛我……”他問。
‘我,不,愛,你。’她答。
“可我怎么記得,你好像對我說過——“我愛你”。”他記得那時晨曦的光迷蒙蒙的如沒睡醒的夢一樣籠罩在她側臉。
‘你記錯了。’
他咧著嘴角,眼睛涼薄的不能再涼薄道,“可能,我記反了吧。
——
‘我害怕,有一天你手里的刀,會對準我的身體。’
惡魔收斂起他全部的情緒,拿著刀,對準了眼前的布偶。
一刀一刀剝離了她。
——
尸檢報告遞到老歐面前時,這個年近60的老刑警,憤怒的像一頭野獸把這份報告撕成碎片。
“小雨!查!繼續給我查!這個惡魔,我非把他的面具撕下來不可!”
“好!我把他跟柴文靜的DNA鑒定做了,他肯定是她的兒子,一旦報告出來了,他就百口莫辯了。”
老歐一通電話直接打到了顧如初家里。
他像機器人一樣說,“檢查報告你已經看了,尸體我縫好之后,岳父火葬了姑姑,墳墓在姑姑媽媽的旁邊。”
“她寫的文章,你看過嗎?”
“我要去忙了。”
老歐咬牙切齒的吼道,“人都死了,你已經沒有什么東西可以忙了。”
時至今日,老歐已經懶得用“那個人”來客套了。
“她不是不愛你,也不是因為厭惡你,而是為了愛,為了保護你!你到現在都看不懂嗎!”
“……”他記得她的唇形,‘我,不,愛,你。’他冷漠一笑,這只不過老歐最后的激將法。
“文里面沒有你的身影,可是,里面每個人身上,卻都有你的影子!”
他從始至終,沒敢真的去看那本書。
“你現在得以脫身,真以為是你的聰明?”
“是她,她替你帶走你身上全部的罪孽!”
“她想你做個人,做個毫無污點的人!”
“不是!”他握著電話的手一直在克制著顫抖,他清楚的記得她用無比咒怨的眼看著他說,他學著她的唇形,念出無聲的話。
‘我要你活著,一個人——活著。’。
“你的良心呢?你根本沒有!”
‘我要你要前途似錦,卻窮困潦倒,你要長命百歲,卻病痛加身!’
“她就是你的良心,她死了,你就真的是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毫無道德的小畜生了。”
別人不懂他的痛苦,憑什么妄加揣測!
“閉嘴!”
“為了保全自己,她死了,你挖她心掏她肺都做得出來,我還有什么不能罵的。”
“閉嘴!”
“你口口聲聲的愛呢?最后你的愛,還不是變成這種惡俗的套路,把全部的臟水都潑到你最愛的女人身上,你說你賤不賤!”
“你閉嘴!!!”他咬牙切齒的低吼著,手機啪的一聲被他狠狠的摔掉。
老歐憤怒充血的眼里竟有淚光。
張雨被這樣的老歐嚇到了:“老歐你怎么了嘛,別嚇我,多大的人還哭。”
“毀了,毀的徹頭徹尾了。”
張雨臉上還掛著傷,他被林局關在派出所時,居然有人在里面準備對他下手,好在張雨身手不錯,老歐來的也及時,他才沒被解決掉。
他們去這個別墅隔壁調取了很多家的監控錄像,開始全方面無死角的查看這一年的情況。
通過別人家的監控攝像頭,警方放大后,才窺探到他們的日常生活軌跡。
慕容子骸臥室窗口的窗簾總是關著,風吹了一下,吹露秘不可宣的出一角。
凌亂的床上,身形單薄的慕容子骸睡在體型健碩的顧如初身上。
顧如初臉上掛著滿足的笑容,小心翼翼在她耳邊說著情話。
他會像揉小孩子手一樣揉她的手,摸她的肚子,眼神帶著些許可惜。
——
“慕容子骸很可能不會懷孕?他想借露娜的肚子,懷一個跟她有血緣的孩子。”
“他顧如初腦子瓦克了嘛?懷不上就去做試管呀!”
“可能他不想讓她受苦。”
“p!他純粹就是自私!”
“露娜跟她有血緣關系,所以選了露娜做妻子,其實,他不愛露娜,卻做了很多愛露娜的事。”
“……露娜那個別墅是李霖買的還是顧如初?。”
“是顧如初買的。”張雨回憶著,“當時露娜收到房子,慕容子骸剛剛好已經被放出來。”
“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
“誰能想到這跟案子有關系。”
“這個露娜……她是傻的嘛!那么明顯她居然一點都沒發現端倪。而且,為什么要把慕容子骸送去別墅?房子既然是送露娜的,那就露娜去住呀……”
“李霖夫婦私底下吵過架。李霖他老婆說過,“難道案子不破,她一輩子就住我們家嗎?”這種話的。
三室兩廳的房子,慕容子骸就占了一間,露娜一直跟還在讀書的弟弟擠一間房。李霖雖然算是小資家庭,但是慕容子骸畢竟是個病人,又得請心理醫生,又得請護工的,也是一筆很大的開銷,而且他們家還有房貸。”
“那為什么是慕容子骸住過去?”
“李霖就不放心他們未婚同居,你也知道,他寶貝女兒寶貝的緊。”
“到底是怎么想的這家人!自己女兒那么寶貝,卻弄丟了別人家的女兒。”
李霖也是莫名其妙,李霖竟第二次把慕容子骸交到了顧如初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