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辰宇和溫嵐在宿舍樓下發呆。

溫嵐說徐萌萌躲起來了，她也不知道她能躲到什么時候才出來，萬一醒過來的時候有別人在，徐萌萌再搞不清楚狀況的話，不知道會出什么岔子。

但是眼看宿舍就要落鎖了，溫嵐還在。

“不然，去我家吧，明天早上她應該就能回來了。”季辰宇提議，當然他也還挺舍不得她的，他和溫嵐的相處時間太短了。

“嗯，好吧，又要去你家了。”

她給張曉薇打了個電話，說了晚上不回宿舍的事情，張曉薇沒聽出什么端倪，兩個人借著月色往學校外面走。

北方的春天來的比較晚，晚上的冷風吹在身上還是很凍人的，徐萌萌早晨出門的時候沒想到會走夜路，所以穿的不多。下了公交車到季辰宇家還有不遠不近的一段路，溫嵐走著走著覺得越來越冷，不自覺裹緊了外套。

“咱們快點走吧～”她看著身邊的季辰宇，“好冷……”

他轉過頭，把手里的背包遞了過來，“幫我拿一下。”

溫嵐接過背包，跨在自己胳膊上，埋頭往前走，她實在是太冷了，沒注意到后面的季辰宇解開了大衣的扣子，“快點快點呀～”她一蹦一跳的取暖，順便回頭看了他一眼。

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抱了個滿懷，季辰宇把大衣披在她身上，然后一只手摟著她，“走吧，快點回家。”

溫嵐難得的愣怔，回家，么？

她從來都沒有家的概念，她有記憶以來認識的第一個人是季辰宇，然后就是徐萌萌，更多時候，她是徐萌萌的影子，對，影子。

她的存在是為了徐萌萌，為了保護她，安慰她，可是從來沒有被誰安慰過、呵護過，家，也是一個很陌生的詞，她看著身邊這個男人，頭一次有了不想把身體還給徐萌萌的沖動，想要多和他待一會兒。

進了門，溫嵐坐在沙發上，身上還披著季辰宇的外套。

他泡了一杯蜂蜜柚子茶給她，“咱們兩個剛剛應該打車回來的，是我沒想到，空調已經開了，馬上就暖和了，下次記得提醒萌萌多穿點衣服，春天還是很冷的。”

溫嵐沒說話，難得的有些沉默。

“你這樣不說話，我都分不出來你們兩個。”

“你喜歡徐萌萌？”她突然開口了。

“為什么這么問？”季辰宇不解。

“你沒否認。”她有點不依不饒。

“我覺得我得保護你們。”他認真的說。

“為什么這么說？”

因為后悔……后悔當年在你挨打的時候沒能阻止，后悔讓你一個人出去找吃的看到你爸爸的樣子，這樣的話，他說不出口。

“是因為徐萌萌無家可歸你可憐她么？”

“不是！”季辰宇快要挺不住了，她今天怎么變得這么犀利？

“我只是想確認一下你的心意，”溫嵐脫下他的大衣放在一邊，“我不想再看她受傷了，她是一個傻姑娘，到現在都還覺得爸媽離婚是她自己的錯呢，很多事情她都不知道，我也不想讓她知道。”

“溫嵐，你們本來就是一個人。”季辰宇還是沒忍住說了出來，“她受傷，你也會受傷的啊。”

“我說過了，我們不是一個人，她是她，我是我！”溫嵐這個時候無比清晰的認為她們是不同的兩個人。

她沒有經歷過徐萌萌的傷痛，徐萌萌那個傻丫頭，什么事情都覺得是她自己的錯，爸媽吵架是她的錯，爸媽離婚是她的錯，爸爸虐待她是她沒做好，甚至爸爸自殺，都是因為她，她解決不了的問題就躲起來，就當沒發生過，太痛苦了就選擇忘記，就當沒經歷過，這就是徐萌萌。

所以，才有了溫嵐，這些事情，溫嵐記得。她心疼那個弱小無助的萌萌，心疼她的善良，心疼她的乖巧。所以很多事情就只能溫嵐自己來扛，徐萌萌不知道，當初她的爸爸差點殺了她，叔叔嬸嬸霸占了他爸爸的保險金，而她媽媽自從走了以后，就真的再也沒找過她。

溫嵐和徐萌萌不是一個人。

季辰宇沒想到，溫嵐會有這么大的反應，在他們的短暫相處中，溫嵐一直是開朗灑脫的，感覺她對什么都很隨意，是一個很自在的性格。

雖然溫嵐說過，她們是兩個人，但是知道是一回事兒，他實在是沒辦法把她們完全當成兩個人來看，至少現在還不能，今天第一次覺得，溫嵐的性格也沒有他想象的那么灑脫。

“對不起……”他道歉。

“沒關系，不是所有人都能明白雙重人格是什么，我自己現在也很混亂。”溫嵐平靜了一下情緒。她從來都沒像今天這么失控過，她自己都有點弄不明白為什么會這樣。可能只是怕萌萌再受傷吧，她這么跟自己說。

“所以，你就是喜歡她，對不對？”她輕輕的說，“你放心吧，我不會告訴她的。”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對她的心情。”季辰宇慎重的說，是真的不明白。

如果眼前這個姑娘是兩個人，他對徐萌萌是想要保護的，看不得她受一點委屈，但是溫嵐的性格更像小時候，他認識的那個小萌萌，好亂…

“如果喜歡，就別辜負她，如果不喜歡，就別招惹她。”溫嵐說完就起身回了房間。

季辰宇很混亂，這個晚上又像以前無數個睡不著的夜晚一樣，想了很多很多事情。

想起小時候兩個人的相遇，他到現在都還不知道當年媽媽為什么會去那個小區，想起當年事情發生時的無助，想起等待萌萌醒過來的焦急，想到再次和她相遇的欣喜，想到她在自己身邊的安心……

所以，他喜歡她么？

想到如果在以后的某一個時間里，徐萌萌站在別的男人身邊對他笑，他根本接受不了，所以，這是喜歡的吧，他是真的沒辦法把她當成兩個人來看待。

弄清楚了自己的心意，季辰宇的心情稍微平復了點，既然喜歡，就不能辜負。

雙重人格是病，得了病總會有痊愈的一天，他相信，他能等到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