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三和包租婆阿紅正在打著麻將，得到樓下小孩的消息就立刻氣喘吁吁的趕來，本以為于麟要兇多吉少，沒想到事情卻反方向發展了。
地上三具死尸，按泰三的經驗來看基本是死透沒得救了。
“死人了，完了，這下麻煩大了…”
包租婆臉色慘敗，她也是本地住了好些年的人，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于麟沒注意，他在意的是此刻泰三的反應，那略帶疑惑的平靜。
他當然并不知道，龍頭幫喜歡玩株連鄰里這套。
如果他知道，以他現在的思想狀態，或許會直接奔向幫派總部，就像哪吒為錢塘江自刎一樣。
雖然他和這里的鄰里都不太熟，可大男人就應該對自己的行為負責，連偽娘哪吒都能一人做事一人當，他更應該這樣。
說到底一切都是從他那多余的一板磚開始的，他也應該負責不是？
可他并不知道也沒注意到，想著再過四天就走了，心里也不帶怕的。
注意力在泰三身上，泰三也注意到了他玩味的視線，將目光從尸體身上轉過來。
“第一次看到你就覺得你身上有股兇厲之氣，我還以為是我老眼昏花看錯了，現在看來還是被你給騙了啊。”
泰三眉頭緊皺，這幾天相處下來，他本來已經確定于麟只是個沒打過架的普通青年小伙了，沒想到自己的判斷居然出錯了。
徒手連殺三個持械大漢，雖然看場景大致都是偷襲要害，但也不是很容易的。
更別提殺完人后如此平靜的模樣，那是經歷過生死才能有的安然，和他當初拿磚頭砸人后還瑟瑟發抖的樣子截然不同。
對此，他面色復雜，質問的看著于麟，說道：“你該不會是因為殺人進來的吧？”
玖龍寨進的來出不去，除了貧窮到買不起房的人會進來，很多監獄關不住的罪犯也會被警察流放進來，甚至很多罪犯會主動逃進來躲避追捕。
當然這類人很快會會被幫派掌握消息，要么吸收要么干掉，很也可能被漏網，就像眼前這位疑似兇殺犯一樣。
“你想多了，是他們不分青紅皂白要打死我，我也只能是還手罷了。”
于麟自嘲的笑了笑，他意識到自己還是很弱，哪怕有了加強的體質也是全程挨打。
這就像空有槍沒有彈一樣，威力還不當板磚。
“對了，泰三大爺，他們毆打我時還提到你了，說什么拳擊之類的話。你覺得是什么意思？”
泰三沉默不語，旁邊的包租婆早已消失不見，兩人就這樣干對眼，一片寂靜。
“先把尸體處理一下先吧，天氣那么熱，一下就該腐爛了。”
像是想起了什么，泰三又弓下了腰，感覺蒼老了許多。
于麟也同意這個提議，畢竟三個尸體放在這也不是個辦法，他打死的他也不介意幫埋。
因為沒有麻袋了，兩人就這樣拖著死人走了一路，一路上遇到的街坊鄰居都躲回屋里，差不多過了挺長時間才到了一片荒廢的建筑工地。
這里應該是小孩子們經常來的小空地，于麟這兩天也算是摸遍了附近的幾條路幾塊地。
泰三從大號的水泥管里掏出把生銹的鐵鏟，就開始挖，看起來經驗豐富。
“以前某段時間開始，港地開始大肆炒房，房子本來就供不應求，這一炒房價漲得就更嚴重了。很多窮人被迫來到荒蕪的這里自己造房定居，建了寨。不過跟著來的還有那群死性不改的房地產開發商，發現這里成了新的人口聚居地后，就打上了這里的主意，為了抵制這些人，龍頭幫成立了。”
泰三一邊挖一邊講，于麟沒有鏟子，也就蹲在一邊聽故事。
“后來出了不少的事情，因為使用權的歷史問題，龍頭幫與外邦政府達成了協議，勢弱的政府也只好放棄這個爭議地段，這里不知不覺成了權利真空區，也就是現在所謂的不法之地，這個空地就是那時候的遺留。”
這些都是那個系統沒塞給他的知識，聽起來也挺有意思的。
不過他想知道的事，泰三還沒說呢。
“隨后，在這個地界，又走出了兩號人物，一個叫泰山，一個叫霍利。這是兩個實力非凡的拳擊手，很快火遍了國際。”
泰三停下了動作，也是有些累了，滿頭汗拄著鏟子歇息著道：“那個泰山就是我的化名。”
想到了這個可能，但沒想到還真是，這個體型差的太遠了吧？
于麟本來確實聯想過，但自己都否決了，海報里那個粗獷的大漢為什么會變成現在這個瘦干老頭？還淪落至此欠黑幫兩億？
“那個霍利，就是龍頭幫當時的少幫主，也就是現任幫主。我當時也是龍頭幫的人，但一向反對他的做法，認為聯合外邦的做法是錯誤的，和他起了爭執。”
泰三將鏟子交給于麟，便盤腿坐下繼續講道：“那一次決戰，媒體渲染的很厲害啊，什么冠世一戰。可，雖然是萬眾矚目，卻沒人知道，我和他私底下還打了個賭……”
于麟還用鏟子挖著坑，故事卻停了下來，他抬頭望去，泰三眼底是深深的后悔。
“我輸了，我真的沒想到自己會輸。”
“代價呢？那兩個億嗎？”
“呵呵。”泰三自嘲的笑了兩聲。“準確說是五個億，我用半生積蓄賠了他三億，真正的代價是終生給他當陪練還債，其實也就是給他當人肉沙包罷了。”
“那可真惡劣啊……”
坑挖著挖出塊頭骨來，想起泰三說的，于麟也就見怪不怪的扔到了一邊。
“他會一直派那些小人物來找我也無非就是想羞辱我罷了，折磨我到現在，我擺出一副弱姿態求生混日子也想著這樣到老了，沒想到就遇見了你。”
于麟有些尷尬，轉念一想自己好像確實是麻煩制造者，看似救泰三卻坑了他，讓他不得不選擇后一條路。
“這事就別放在心上了，最主要的是，接下來的事……”
泰三說著說著聲音小到微不可查，隨即把三具尸體踹進坑里，指揮于麟將其埋上。
“希望能用這張僅剩皺皮的老臉，換得事情平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