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下期，顧念慈又轉回了金中。

整棟高三樓，兵荒馬亂，背書的聲音雜亂，節奏快得像是有一把大手直接推著時針在轉動。

陳小婭因為學美術去了外地集訓，余閩見顧念慈回來倒是開心得不行。

學藝體的去集訓了，在加上如今尖子班也在控制人數，本來班上六十多個人，如今只有三十多個了。

班上的桌子椅子少了一半，教室里很空曠。

顧念慈每天睡得越來越晚，起得越來越早，金中甚至選了幾個頂尖的老師給顧念慈單科一對一指導。

顧念慈確實爭氣，全市第一的排名穩穩的坐著。

高三下期，陳小婭也回來了，美術成績不錯，接下來就要專心提高文化成績了。

陳小婭是在文科班，所以回來了也不和顧念慈、余閩一個班。

陳小婭抽條了，也可能是因為美術集訓太辛苦，整個人瘦了一圈，臉上的嬰兒肥不見了，下巴都變得尖尖的。

好不容易周末，三個女孩兒約在一起去校外吃麻辣燙。

南街那家香姐麻辣燙還是原來的味道，湯色乳白，上面飄了一點兒紅油，丸子、素菜、排骨、牛肉卷一起煮，再加點兒香菜和小蔥。

因為高三，各自都有事情做，同校聚在一起的時候也不多。

這邊很多金中的學生來光顧，麻辣燙吃到一半的時候，周意和陳一沉進來了。

兩個人都生得人高馬大，想不引起注意都難。

周意走了過來，陳小婭沒抬頭，繼續喝她的湯。

“恭喜啊顧念慈，統考又是第一。”周意說，像是完全不休息陳小婭。

“……謝謝。”顧念慈回，她算是看明白了，這周意分明就是沖著陳小婭過來的，卻又別扭得很，兩個人不知是什么情況。

剛好隔壁桌空了出來，周意和陳一沉坐過去。

陳小婭盯著湯上面漂浮著的一片兒香菜，眼眶有點兒發熱。

“這里面太悶了，我先去結賬，在外面等你們啊。”陳小婭說完，放下了筷子，然后去前臺結賬。

余閩看著顧念慈聳了聳肩，嘆氣，“愛情喲。”

“誒，人都走遠了。”陳一沉用手在周意面前晃了晃。

“滾。”周意說。

“要我說你這要是放不下就臉皮厚一點，把人給追回來。你這樣，她能自己回來？”

周意沒再說話，起身站起來，“你自己吃，我走了。”

“誒，你干啥去呀？”陳一沉追問。

“你管這么多干嘛？婆婆媽媽。”

沒一會兒陳小婭又進來了，跟顧念慈和陳小婭說，畫室的老師找她有點事情，所以先走一步。

周意本來蹲在花壇上抽煙，見陳小婭走了，把夾在指尖剛抽了兩口的煙觸在花壇的瓷磚面上，火星子滅了，變成了煙灰，指尖一彈，進了不遠處的垃圾桶。

跳下花壇，周意也不知在想什么，跟了上去，但隔了一段距離。

畫室也不遠，陳小婭進去了，周意倚靠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下，雙手插在兜里。

陳小婭沒多久就出來了，只是旁邊跟了一個男生，男生長得很高，染了一頭很個性的白發，體態修長。

陳小婭跟他并肩走，他不知在說什么，陳小婭不時的捂嘴笑。

周意不近不遠的跟著，眼神冷得像是冬日里北方的冰霜，他下意識的摸工裝褲的口袋，摸出了煙盒，打開卻空空如也。那一陣燥意怎么也壓不下來，他舌尖泛苦，周意呀，你也有今天。

陳小婭和那個男生去看了電影，晚上去是一家火鍋店。

之后陳小婭又送那個男生去了車站，周意覺得自己像個變態的跟蹤狂，揪心得厲害，卻又作踐自己一直跟著他們。

天色已經黑了，美術生都有學校的出入證，陳小婭走在路上，一邊的仿古建筑都是酒店和餐館，垂掛著的一串串燈籠亮著紅光，在夜風里小幅度的左右搖晃。

陳小婭突然停下來，燈光勾勒著她的側臉，白肌勝雪，身材纖長，像是一朵剛剛開始盛放的花，嬌艷欲滴又迷人得不得了。原來不知不覺間，那個傻乎乎的陳小婭早已破繭成蝶。

周意也停了下來，不近不遠的距離，她早就發覺了他。

“周意，你跟著我什么意思？”

“路又不是你家修的，我憑什么不能走？”周意挑眉，闊步走了過去。

“哦，那你慢走。”陳小婭說完，睨了他一眼，然后就自己走了。

周意追上去，一把抓住了陳小婭的胳膊。

陳小婭冷冷的看著周意的手，然后用力的甩開，“別靠我這么近，你女朋友會吃醋。”

“我什么時候走女朋友了？”

陳小婭難得理他，接著走。

“反倒是你啊，都多大了還迷戀不良少年，小心別被騙。”

“關你屁事，被騙也是我樂意。”陳小婭繼續說，跨進了校門，“我走了，再見！”

兩個人的班級在不同的樓，周意嘆了口氣，眼看著陳小婭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