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辰宿其實一直就沒弄明白景行為什么就那么受歡迎。他看節目的期間在景行的粉絲團里找到了一個人，微博名字叫葉疏離。找到這個人沒費什么勁兒，真要說也不是張辰宿去找的她，是她自己撞上門來的。

這姑娘是漫畫的第一季完結的時候，剛出了單行本，連張辰宿本人都還沒拿到實體書的時候，她發來了一條莫名其妙的私信。就是這條私信奠定了張辰宿心中對于飯圈這兩個字的理論基礎。

“你們這種小公司不要隨意消費我們哥哥好么。”

還配上了公司號的宣傳頁，上面寫著發售首日隨機抽取100個幸運買家附贈簽名劇照。

她估計是對這個看起來像是在利用景行的營銷模式非常生氣，點進去她的微博，果不其然除了景行之外幾乎沒有別的東西，粉絲還不少。張辰宿仔細翻了翻，她大多發一些小活動的攻略，畫很多花里胡哨的表格，甚至會調解內部矛盾，給新來的小朋友立規矩。

經過一上午的學習，張辰宿明白了，這是個傳說中的，粉頭。

張辰宿現在就像一個老頭子，端著手機皺著眉，瞇著眼睛張著嘴，腳步緩慢的挪到云騰身邊，把屏幕亮給她看。

“我的微博炸了，私信這個東西能關掉么？”

云騰震驚了。私信炸了這件事不管別人發的是好還是壞的內容，都可以證明他火了。

“可以啊，張叔你馬上就要揚名立萬了。”云騰接過手機大體掃了一遍信息內容，也開始疑惑了：“按理說，這種營銷方式很正常啊，還有那種買夠多少多少本才送海報啊，門票的，也沒見罵的這么狠啊，你是干了什么別的傷天害理的事兒嗎？”

張辰宿搖搖頭，打開了那個“葉疏離”的微博，置頂的一條赫然寫著張辰宿的大名。

“呃……有組織有紀律也是一把雙刃劍啊。”云騰伸手拍拍張叔的肩膀，憐憫的關掉了他的私信功能。

大家稍微分析一下就知道其實是這個人在粉絲里多少有點地位，看不上張辰宿是個不出名的漫畫家，并且在外面看來這是張辰宿的第一部作品，她并不是很懂漫畫的好壞，就先給他扣了個“蹭景行熱度”的帽子，然后用她的“影響力”鼓動其他粉絲一起攻擊張辰宿。所以其實張辰宿不見得有被很多人討厭，只不過是攻擊他的這一部分人很容易被洗腦而已。

“這種一模一樣的話復制粘貼有什么意義，只會讓人更快覺得他們都是同一個上游，或者都是花錢請的水軍吧。”成歲湊到云騰的屏幕前看熱鬧。私信關掉之后他們也沒放過評論區，張辰宿其實還沒來得及轉發那條新書的宣傳，他們也不講究那么多，直接在張辰宿最新的那條微博里罵開了。

再往下拉第二個重災區就是當時為了掩飾景行偷跑出國發的那張照片。光葉疏離一個人就撐起了一整片江山。什么果然是個蹭熱度的慣犯啊，什么以為用了你一個原著你就覺得了不起了啊，什么自己沒本事才會想出這種用我們哥哥斂財的招數啊。總而言之就是那種連起來就是一篇小作文的水平。

魏甘棠只隨便讀了幾行，立刻抓住了大家的盲區：“這孩子年齡肯定不大吧，說話沒啥顧忌，還有很重的跟風的用詞，這種孩子能煽動的基本上也是孩子。別搭理她了，懂太多人情的大人是吵不過她的。”

那個葉疏離的主頁上沒寫自己的年齡，也沒辦法驗證，但大家都信服的點點頭，連張辰宿都似乎看開了一些，退出微博，去沙發上四仰八叉的一坐，給孟玨打電話開始訴苦。

孟玨這也是第一次出實體書，營銷策略什么的都是大家一起拍板定了的，就是沒想到幺蛾子都去了張辰宿那里：“是嗎？你還能不能頂，能頂咱們就繼續按著這個路子走，受不了的話，你就把微博卸了吧。”

嗯，怎么說呢，這種話就是那種，特別實際，你也說不上哪里不對，但就是，沒有任何的安慰作用。

“我還以為您怎么不得說個，替我擺平一下啊，控制一下輿論啊什么的，傷心了傷心了。”

孟玨那一點兒鄙夷的情緒一點也沒藏著掖著：“你是真當這多大點兒事兒呢，她們在你這罵不到兩天說不定就跑去罵別人了，你自己在這小題大做，等他們罵夠了你就是那個新的笑柄，還不如原地等著別人出來可憐你來得方便。”

張辰宿覺得自己老板有點當真了，趕忙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這不就是朝你吐吐苦水呢么，就算真的頂不住了我肯定就自己想辦法了呀。老板我錯了，您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吧。”

等掛了電話，張辰宿一邊拉通訊錄一邊嘟嘟囔囔：“看來公司是真的不知道。也對，這年頭實體書都掙不了錢，哪來的經費請水軍。”

張辰宿把下一個電話打給了趙志新，響了沒兩下直接就給掛了，張辰宿想了想，還是直接問魏甘棠比較快，就走回了工作室，站在門口問：“上次跟景行那邊開會是不是你去的？那個簽名劇照具體是個什么東西？”

意料之外的，回答他的是成歲：“是真的一張一張簽的，可累了，怕擦花了還鋪地上晾了一晚上呢。”

魏甘棠一邊裝訂書針一邊回話：“前幾天不是跟你說了么，你以為是什么呢。”

張辰宿又打開微博看了看公司配的那張宣傳頁，思索了一下：“我有點明白那小姑娘為啥出來罵了，她肯定和我一樣設想的那種沒誠意的東西，所謂的簽名照肯定就是那種打印出來的卡紙。”

魏甘棠回憶了一下：“剛開始也有過那種打算，簽名和照片一樣用相紙打印出來。不過提到現在實體書疲軟，這種常規小操作很難帶動起來的時候，景行自己提出來手動簽名的。”

看來問題就出在自己公司的宣發上了，作為唯一的受害人張辰宿使勁嘆了口氣：“那干嘛不強調一下啊。”

“畢竟都是第一次做，沒有經驗嘛，開會的人再傳達給作圖的人，傳遞過程中信息丟失很正常嘛。”

沒辦法了，現在能悄無聲息的給自己擺平麻煩的的只剩下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