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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烏鴉反哺(2)

警局里,朗娟子依舊垂著頭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仿佛一座生動的雕像一般。‘吱呀’一聲,房間的門開了,一股家常飯菜的香味兒撲鼻而來,她感覺自己的肚子像是餓了三天三夜一般,咕嚕咕嚕的叫著。朗娟子連忙捂著肚子,企圖遮掩住它發住的聲音,卻聽見頭頂傳來一個溫柔的女聲。

“娟子,吃點東西吧。”

她驚喜地抬起頭,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明艷的女人,一下子從椅子上跳起來,跑過去抱住女人的腰放聲大哭。

“媽媽!媽媽!媽媽!”

姚紅雨忙把餐盤放在桌子上,俯身抱住朗娟子,母女二人失聲痛哭。哭了一會兒,姚紅雨幫女兒擦了擦哭的發紅,像小兔子一般的眼睛,“好啦,媽媽來了,娟子不哭了。”

她打開食盒,里面是一盤香蔥炒雞蛋,還有一碗米飯。金黃的雞蛋跟翠綠的蔥葉炒在一起,顏色鮮艷誘人。小姑娘可能是太餓了,拿過米飯來,就直接往嘴里扒啦。

徐冉冉在門外看著里面的一切,有些心酸地說,“果然孩子跟母親之間的感情是怎么都斬不斷的。你說對吧,阿晗。”相比起徐冉冉的感同身受,一直以來對朗娟子都無微不至的程晗只是沉默地看了一眼就轉身離開了。

天臺上,蕭嶸崢正點著煙,坐在臺階上發呆,就見程晗臉色有些不好的走了進來。見他在這里,程晗腳步一頓,卻還是向他這邊走來。

“給!”蕭嶸崢拿出一根煙遞給程晗。

哪知程晗擺擺手,“謝謝,不用了。”

許是看到蕭嶸崢的不解,她解釋道,“我的確是已經戒煙了!上次不過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想讓我自己冷靜下來才問你借了一根。我現在好好的,的確是不需要的。”

不好的事情?蕭嶸崢想到上次也是在天臺上,程晗仰著頭,吸煙的樣子。難道,上次是想起了跟弟弟有關的事?正當他想著,程晗卻出聲打斷了他的思路。

“如果,朗娟子交代的跟我們現場搜證的還有尸檢報告吻合,確定是她失手把朗鴻推倒,導致了他的死亡,那么朗娟子會是怎樣的結果?”

“鑒于她還未滿十四周歲,又是過失殺人,一般來說可能是幾個月到幾年的感化教育,這要酌情而定。但是如果說,根據朗娟子的口供,能夠證明她當時正在處在被虐打的情形中,再結合她身上的傷勢來看,最后是正當防衛也不是沒有可能!”

“那,如果正當防衛成立,她是不是就什么事都沒有了?”程晗皺著眉問道。

蕭嶸崢以為她在擔心朗娟子,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是呀,你放心好了,有姚紅雨證明朗鴻經常對娟子施暴,再加上鄰居的證詞,正當防衛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聽了蕭嶸崢的話,程晗沒再說話,看不出有一點喜悅的樣子。蕭嶸崢還以為她那么擔心朗娟子,會多少高興一點呢,沒想到卻是這副樣子。而他們一直在討論的朗娟子,也終于在姚紅雨的開導下,決定配合警方審訊。

審訊室里,蕭嶸崢,程晗還有謝文聰坐在桌子這邊。朗娟子一進門就看到了坐在那里的程晗,有些激動地看向她,可是程晗的眼神卻是不冷不熱的,再也沒有了原來的溫柔,女孩只得乖乖地坐在對面的椅子上。

姚紅雨在女兒吃飯的時候,從徐冉冉那里借了把梳子,親手幫朗娟子扎了一個好看的半丸子頭,把她漂亮的五官露了出來。而這也是程晗這幾天來,第一次清晰地看到了她的整張臉。她的眼睛很大,忽閃忽閃的,可是卻總讓她覺得一眼望不見底。

“娟子,你自己來說一下案發當晚到底發生了什么吧!”蕭嶸崢輕聲說道。女孩點點頭,用她沙啞的聲音講起那天晚上的故事。

“那天爸爸很不高興我跟程老師來到這里,他覺得我是故意在害他,所以一回到家就對我拳打腳踢,而且還拿起掃帚來打我。后來是因為媽媽來了,他才沒有繼續的。

因為媽媽想要我過去跟她一起生活,可是爸爸不同意,他們兩個就吵了起來,爸爸還推了媽媽。他們兩個當時是在客廳里吵架的,媽媽被他推到那個架子上,把一個玻璃水晶瓶打碎在地上。

媽媽實在吵不過他,只能先走了。媽媽前腳剛走,爸爸就像瘋了一樣要過來打我,我當時怕極了,感覺如果我不逃跑,就很可能死在這里,所以就拼了命的往門口跑去。

可是他已經抓住了我,我為了掙脫,就先用頭撞了他的胸口,趁他疼的時候,用盡全力的把他推開了。但是也因為我推的他那一下,爸爸他撞到鞋柜,倒在了地上。他的腦袋流了好多血,整個人都不動了。”

說完,朗娟子掩面哭了起來,她瘦小的身子瑟瑟發抖,看著讓人心疼不已。這時,徐冉冉敲了敲門,在門口叫程晗出去。

“阿晗,有一封你的加急快件。”

程晗走出來,接過徐冉冉手中的那個薄薄的文件袋,打開一看。里面是兩張親子鑒定報告,第一張是朗娟子和崔杰伊的,而另一張是朗娟子和朗鴻的。只不過讓人驚訝地是,這兩份報告都顯示,朗娟子跟崔杰伊/朗鴻是親子關系。

徐冉冉在一邊湊頭看過來,一下子也有些驚訝,“這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不過能匿名寄同城快遞,看來是有什么隱情。”

“不知道,不過我們可以自己去鑒定一下。冉冉,你去法醫那里要幾根朗鴻的頭發,再想辦法拿到朗娟子的頭發,去辦理一個加急的鑒定。記住,先不要聲張!”

程晗看了一下文件上的那個寄件地址,沉思了一下,指著那個地址說,“我去這里,會一下這個寄件人,看看到底有什么隱情。”

“可是,屋子里這么多人,我怎么才能做到薅她頭發于無形呀?”徐冉冉有些不解。程晗看她這一臉為難的樣子,笑著伸手拍了拍她的頭,說道,“她剛剛不是用過你的梳子嗎,以姚紅雨這樣的性格,應該是用完就還給你了,根本不會去清理。”

“也就是說,上面還有朗娟子的頭發!!”徐冉冉恍然大悟,“阿晗,我一會兒怎么跟他們說你去哪里了?”

“就說我對這個案子還有些地方不懂,去找老師請教了。”說完,程晗便快步走出了警局。

程晗一路開著導航,把車速控制最高限速之內,七彎八繞的終于到了目的地。這是一座有些歷史的老房子,看著比姚紅雨的那棟老洋房還老一些,這里曾經應該是舊社會的高門大院。

房門口有一顆高大的銀杏樹,上面的葉子已經泛黃了,微風吹過,金黃的葉子隨風飄落,像極了一只只金色的蝴蝶。她彎下腰,撿起一片最好看的銀杏葉,彈了彈上面的土,小心翼翼地放進上衣口袋里,這才上前去敲門。

誰知她剛一抬手,門竟然從里面打開了。一個笑容可掬的老婆婆打量著程晗,問道,“程老師嗎?”

“我是。”

“我家先生在里面等您多時了,快隨我進來吧。”說著就把程晗請了進來,在前面帶路。

“請問您家先生貴姓?”程晗緊緊地跟在老婆婆后面,但是她非常討厭故弄玄虛,吊人胃口的事情。

“我家先生姓崔。”婆婆也就快步在前面走著,頭也沒回地答道。

崔?難道是崔杰伊?程晗被自己的想法都逗笑了。年邁丈夫匿名舉報年輕的再婚妻子,說她上一段婚姻的孩子,不是自己的?這未免也太過荒唐些了。

在她的胡思亂想中,兩人來到了一處古色古香的書房。才剛走近,就聞到了一股墨香。書房兩邊的墻上掛著一幅幅古代的名人字畫,雖然不知真假,但也清新雅致。

一個穿著休閑運動裝,看起來二十歲出頭的年輕男子坐在書桌前面,拿著毛筆,正奮筆疾書著。直到婆婆領著程晗來到書桌前,才停下筆,抬起頭來,兩眼冒光,興奮地跟她打招呼,“程老師,久仰大名呀!今天終于見到真人了!”

“不敢當,請問就是您給我寄的郵件嗎?”程晗看著他,發現他的鼻梁高挺,眼窩深邃,眉宇間竟有些異域風情。一頭深棕色的卷發,隨著他的移動在頭上一顫一顫的,竟感覺有點像警隊里養的‘大黃’。算了算了,竟亂想,這種相貌堂堂的人,怎么會像警隊的看門狗呢。

男人起身,激動地繞過書桌走到程晗身邊自我介紹道,“的確是我,我是崔舜禹,崔杰伊是我的父親。”

“原來如此。”程晗從包里拿出那兩份親子鑒定,“那么崔先生,您現在可以解釋一下,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崔舜禹接過那兩張紙,隨意地翻了看了兩眼,撇了撇嘴,語氣有些不屑地說,“這些不過是一個貪婪女人的見不得人的手段罷了。”

見程晗默不作聲,崔舜禹笑了笑,接著說道,“你那么聰明,應該早就猜到了吧!還需要我多說嗎?”

他徑自走到一旁的茶幾旁,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了起來。程晗聽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可是卻很不喜歡對方套自己話的態度,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端著茶杯喝茶。

“愿聞其詳。”

“哎,你可真是無趣。”崔舜禹放下茶杯,有些失望道,“本來還以為你能破了林偉峰的案子,也應該是個聰明有趣的人。

算了,看你這木訥的樣子,我要是不說咱兩人是不是就要一直僵在這里呀!”程晗就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帶著禮貌性的微笑看著他,不生氣也不好奇,像是老僧入定一般,穩得很。崔舜禹實在憋不住了,自己像倒豆子一樣把事情說了出來。

“我是算到姚紅雨那個女人現在應該在警局里,我才把這兩份資料寄給你的。不過這里有真有假。你要不要猜猜哪個是真的?”他依舊不死心地想讓程晗猜猜看。

“跟朗鴻的那份是真的。”程晗終于很給面子的說了一個答案。崔舜禹眼睛一亮,接著說道,“真聰明!你也知道我家老頭子在醫院里昏迷了將近一個月,快不行了。姚紅雨這個時候把她女兒跟我父親的親子鑒定報告拿出來,不過是為了在老頭子走后,靠她女兒再多分一分家產。”

“你父親就信了?”

“信,怎么不信!他們兩個可是在那個女的剛上大學的時候就有關系了,她整個大學還有出國留學的錢都是我家老頭子拿的。不過她后來在國外跟朗鴻結婚了,他們就斷了。姚紅雨跟朗鴻離婚以后,幾經周折,才能夠跟我家老頭子相認。”

“你母親不介意嗎?”

“她才不介意呢!如今是樂得清閑,又有有錢花,怎么會介意。而且離婚的時候還分走了一般的財產,她現在已經在國外跟幾個小狼狗嗨皮嗨皮呢!”崔舜禹說著就笑了起來。

“你母親倒是難得想得開的人。”程晗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那是自然!畢竟她是A國人,思維方式跟咱們有些不一樣。不過話說回來,在朗鴻死的那天晚上,姚紅雨去找他應該是談撫養權的問題,因為她下午才剛見過律師。

哎,真是可惜了那個小女孩兒,每天被自己親生父親打罵虐待。”崔舜禹想到這,不禁有些同情朗娟子。

“是有些可惜。不過,看朗鴻的樣子,他是知道姚紅雨和你父親以前的關系的。所以,這份真的鑒定報告,就是他當初自己去做的?在確定是自己的親生骨肉之后,他才能夠把對孩子母親的恨都發泄到孩子身上!更會死死咬住撫養權,不輕易松口。”

程晗一開始實在不懂,為什么那個男人可以對一個小女孩下那么重的手。現在,恍然大悟。不過,恩怨不及下一代,這個孩子終究是被大人們拖累了。

“肯定的。不過那個女的也是厲害。她能在案發當晚跟死者發生爭執,反而現在一點兒事兒都沒有,倒是那個未成年的女孩兒過失殺了自己的父親!這劇情,有點過于巧合了吧。”

程晗挑眉,看向崔舜禹,“是有些巧合。不過崔先生知道的也不少呀,連內部消息都一清二楚,看來真是下了大功夫了。不過,您既然知道這么多,怎么還需要專門把我叫來呢。”

“瞧你說的,我這不是對破案感興趣嘛,奈何家里有家產要繼承,才不能上警校的。我專門叫你來資源共享一下,你怎么還不領情呢!”崔舜禹被程晗看的有些心虛,只能用提高音調的方式表達自己的不滿,像極了偷吃了糖果還嘴硬不承認的小孩子。

該知道的,都知道的差不多了。程晗本不想理他,把兩份鑒定報告放進包里就想道別離開。可是看著那么大個子還在那里耍賴崔舜禹,著實覺得有些違和,不禁吐槽道,“您的性格倒是跳脫呢。”

“嗯?這樣不好嗎?”崔舜禹拖著腮,兩只無辜的大眼睛里滿是疑惑。

“沒,這樣挺好的。很有感染力!而且也很感謝您提供的這些線索,我相信,會對案件的偵破起到作用的。”說完程晗便向他道了謝,轉身走出了這處老宅。崔舜禹看著程晗越來越遠的身影,頗有深意地笑了,喃喃道,“應該夠聰明吧!”

“老大,阿晗對這個案件有疑問,去找王教授請教去了。”蕭嶸崢剛從審訊室出來,想找程晗商量一下后續的事情,就聽到徐冉冉有些慌張地說。

“有疑問?她有沒有說什么疑問?去多久?什么時候回來?”他看出了徐冉冉的心虛,盯著她追問道。

徐冉冉被他盯得直冒冷汗,低下頭,不敢看他的眼睛,“呃,那個,她啥都沒說,就只說去請教問題。”

“行吧,那我們去辦公室等程博士回來,看看王教授會不會對這個案子有什么不一樣的解釋。”說完,他就轉身向辦公室走去。

姚紅雨一見,連忙跑上前,伸手拉住蕭嶸崢手腕,“蕭警官,這些事情不都是顯而易見,一目了然的嘛!就像……”

她還沒說完,就被蕭嶸崢給打斷了,“姚女士,程博士是我們的特聘專家,她自然是能發現我們沒有發現的問題。哪怕現在像你說的一目了然,我們也要等她回來,考慮周全再做定奪。

你如果覺得累了可以先回家,娟子我們同事會照顧好的。”蕭嶸崢一邊說,一邊有些不悅地把姚紅雨的手從自己手腕上拽了下來。然后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姚紅雨看了一眼跟在后面出來的朗娟子,上前摸了摸她的頭,親了親她光潔的額頭。在她滿眼的期盼中,離開了警局……

“媽媽,你記得來接我呀!”女孩看著姚紅雨離開的背影,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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