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離開的煙云容，忘塵的神色暗沉了下來。

他不是傻子，更不是情商不足，他怎么會不理解煙云容話里的意思。

不是不明白，是不想明白，不愿意明白。

他有他愛的人，他有他要走的路。

他不愿意傷害煙云容，卻也不想讓煙云容因為他的話還留有想象的空間，所以他假裝不明白但講出了一個沒有余地的理由。

我是修行者，你是普通人。

忘塵的目光終是離開了煙云容的背影。

他心里很亂。

他很清楚自己確實對煙云容沒有男女間的那種愛情，但他拒絕的雖然利落，卻不會沒有一點感觸。

而當他抬起頭的時候，卻發現了另一個人。

他笑了起來。

“你什么時候來的？”

楊玉燕也笑了笑：“當你說你是修行者她是普通人的時候。”

忘塵有些窘，但心里的是高興，他覺得自己的表現應該算的上是加分項。

看忘塵臉色發紅，楊玉燕解釋了起來：“我倒也不是故意聽的，你走的時候我便準備跟出來的，但是那些新任的‘七神女’畢竟是我的后輩，總是要勸勉幾句的，而且宗門給的有任務，要聊幾句。之后過來找你，恰好聽見了兩句。”

忘塵見到楊玉燕之后，便沒了其他的表情，只有笑：“沒事兒，又不是什么秘密的話。”

楊玉燕笑了笑，沉默了下來。

忘塵知道該是自己主動地時候了：“我們一起走走吧。”

楊玉燕點了點頭。

修行者約會也好聊事兒也好，總不能找個茶攤或是飯館邊吃喝邊聊吧，那么能做的，也就一起走走了。

但這對忘塵來講，已經是巨大的享受了。

清風拂過她的面，帶著清香涌入了你的懷......

兩人并肩走了一陣的，楊玉燕終是開口說道：“不是你說的要和我聊聊么，怎么不說話了？”

忘塵自然知道自己該開口，可他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這機會是他日日夜夜盼來的，可真到了，他又不知道怎么把握了。

問她的過去？可忘塵已經知道了她的故事。

直接說喜歡你？

那就有點太直接了，也有點太傻了，表白從來不是戀愛的開端。

聊修行？那更不行，這和下班還聊工作一樣，太無趣。

聊愛好？這話題可以，可是怎么聊呢？

“聽說你種地很厲害？”

忘塵說完，差點忍不住一嘴巴子扇自己臉上。

忘塵你真是個完蛋玩意兒，理論一套套的，怎么一開口就成白癡了呢？

這問題讓楊玉燕愣了一下，旋即笑了起來。

楊玉燕開心的笑容讓忘塵也愣了一下，他沒想到看起來那么溫婉的姑娘真的高興的時候的笑容是那樣不拘小節的，雖然不是前仰后合咧開血盆大口，但那嘴角的弧度是忘塵一般都達不到。

楊玉燕笑夠了才看到忘塵那詫異的目光，旋即又挑了挑眉：“是不是不知道我的性格是這樣子的？所以嚇著了。”

忘塵雖然沒有嚇著，但楊玉燕的性格確實出乎他預料。

在他的想象里，一個窮苦出身，又歷經磨礪的她，應該是一個成熟且堅韌的人。

之前見面時候，楊玉燕那表現的溫婉低調也確實是和自己想象中她的性格是一個體系的。

但如今看......

不對，忘塵想著想著，便想到了另一個畫面。

那一夜他們在小食攤前相遇時，那拿著綠豆糕的她，那羞澀和活潑的樣子，不正是和眼前的這種性格是相合的么？

那哪一個才是真的她呢？

“哎，醒醒，真的被嚇到了么？這下是不是就不欣賞我了？”

忘塵醒轉了過來，笑了起來。

哪一個是她？哪一個都是她。

自己不也一樣么？

自己是活潑的？但是你去問柏玉堂，他會這么認為么？

自己是沉穩的？那你去問問師父，看他會甩你一只布鞋還是兩只呢？

誰都性格，都不是幾個詞語可以定義的，面對不同的人，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表現的。

“不，是更欣賞了呢。”

忘塵這話說的時候并不深情，甚至像是開玩笑。

楊玉燕笑著捶了忘塵一下，然后收了幾分笑意問道：“好了，你到底要和我說什么，直接說吧。”

忘塵收起了笑臉，看著楊玉燕的眼睛，眼中的堅定多于深情：“我想和你做朋友，想多了解你，想讓你也有欣賞我的時候，想讓我的關系有更進一步的可能，我不想就成為你生命里的一個過客。”

楊玉燕的臉紅了紅，卻沒有躲開忘塵那閃著亮光的雙眼。

她對忘塵要說的話早有猜測，她對忘塵的想法也早有了解。

可她只是一直不知道該怎么回應。

不過那是之前，現在她清楚了，因為有人給了模板。

“我現在就挺欣賞你的。”

楊玉燕的話讓忘塵很是喜悅，可忘塵看著楊玉燕那認真的模樣便知道這話并不完整，他的心也沉了下來：“還有但是？”

楊玉燕微微揚了揚嘴角：“有但是，但是和之前那句話沒有什么轉折的意思。”

“我確實挺欣賞你的，你是一個有正義感的人，你是一個愿意且知道怎么做事的人，你是個善良的人。”

忘塵不知道什么是好人卡，可他有著被發好人卡同樣的感受。

他忍不住的想，是不是這轉折之前的夸獎詞越多，那轉折之后的傷痛就會越重。

“但是，我們關系能不能更進一步，能不能成為好朋友，卻不是你欣賞不欣賞我或是我欣不欣賞你能決定的。”

“我本來也是不知道怎么表達的，但是你之前的話給了我提醒。”

“我們雖然都是修行者，但要走的路卻不一樣的。我有我想做的事情，我不討厭，我欣賞你的性格品性，但是還到不了讓我停下來等你的地步。”

“不是我給不給你機會，而是你有沒有能力獲得那個機會。”

忘塵沉默了下來。

他知道楊玉燕說的話已經足夠溫柔了。

可他依舊覺得刺耳。

不是楊玉燕說的刺耳，與其說刺耳不如說是扎心，是那事實扎心。

對楊玉燕的欣賞讓他迷失了自己，讓忘了那么多客觀存在的差距。

就算楊玉燕停下來等自己了，自己就能很快追上那段距離么？

筑基二層到元嬰期，中間看似只有一個大境界，仔細看也不過是十幾個小境界......

可對于忘塵來言，筑基二層到筑基三層就是個鴻溝，而這樣的鴻溝，還有十幾個。

她愿意等，他能追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