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思沐驅車去了徐家別墅。
來開門的是徐夢恬。
“沐沐,你怎么回來了?”
“大姐,我昨晚有東西落在我房間里了,過來拿。”
徐思沐經過客廳,看見坐在沙發旁邊,除了陸清外還有兩個貴婦人。
徐思沐掃了一眼,沒打招呼就上了樓。
徐夢恬朝著這邊略顯局促的頷首,也跟著上了樓。
兩個貴婦人紛紛開口說:“你這個二女兒也太不把你放在眼里了,也就你這樣的好脾氣也才這么縱著女兒。”
陸清笑著端起茶杯,“嬌養的女孩,難免脾氣大點。”
“這個好歹是你親生的孩子,也還說得過去,那那個大的呢,”一個貴婦人向前傾了傾身,“一個前妻留下的拖油瓶,還不是你整天幫她張羅,還嫁了鄭家的大公子。”
“不能這么說,”陸清表現的姿態很低,“總是我老公的骨血,我總不能讓人說我這個后媽對人不盡心吧。”
“現在都已經嫁了人了,還整天在娘家待著,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還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整天回娘家蹭飯。”
陸清說:“跟老公吵了幾句嘴,就回來了。”
“嬌慣的她!你啊,就是心里善良,要是我,這種不相干的人,都給我滾出去,眼不見為凈。”
陸清也只是溫婉的笑,叫傭人上茶,“我上樓去看看,估計是有什么事兒。”
徐夢恬幫徐思沐一起找,“是丟了什么東西了?”
“就是口紅,是我老公最喜歡的一個色號的口紅。”徐思沐一邊找,余光瞥著門口,聽見走廊上的腳步聲,拉開化妝臺,順手拿出一個口紅來,“找到了。”
陸清剛好走到門口。
徐思沐直起身,“媽。”
陸清走進來,“怎么慌慌張張的?”
“我落了口紅在房間了,回來拿,”徐思沐晃了晃手里的口紅,“這就走了。”
“你自己回來的?”
“是啊,”徐思沐笑著說,“阿越下午在安嶺有個合作,還沒回來。”
“翰越的傷還沒好全,別累著了,工作的事情可以往后推。”
“我勸他了,他又不聽我的,”徐思沐攤了攤手,“非要拖著病體去安嶺談合作,說是有個大合作商,不能耽誤。”
徐思沐口中兩次提到安嶺。
她就是故意的。
她這次回來,就是想要試探,到底下午的事情,從楚芳被砸頭,到她被跟蹤偷拍照片,是不是和陸清有關。
不過陸清臉上沒露出任何突兀的表情,還特別叮囑徐思沐路上開車小心點。
徐思沐發動了車子。
她從左后視鏡看著陸清和徐夢恬徹底消失在拐口,心里不免的疑惑。
如果這件事情不是跟陸清有關,那就是陸清的演技太好,就算是她盯著陸清的臉都沒看到一丁點波動。
徐思沐回到楓林苑,周翰越剛掛斷了陸清的電話。
“你剛回了徐家?”
“嗯。”
徐思沐坐在矮凳上換鞋,順手揉了揉腳踝。
“為什么要對你媽媽撒謊?”
徐思沐眨了眨眼睛,“我撒什么謊了?”
“你說我下午去了安嶺談合作,但是我并沒有去,去的是你。”
徐思沐從玄關的暗處走出來,“我媽問我,我就把你拿出來當幌子咯,總不能明著說我去會奸夫了吧。”
周翰越目光一凜,捏了捏額角跳動的青筋,“徐思沐,我們需要談一談。”
“不想談,”徐思沐往樓梯上走,“改天吧,周總。”
周翰越臉徹底黑下來,暗沉的聲線都昭示著他的壓抑的怒火。
“徐思沐。”
徐思沐走到二樓樓梯口,轉身,半張臉隱在暗處,聲音很輕,“周總,我想和你談的時候,你忙,你沒心情,現在你想和我談,我也忙,我也沒心情。不是誰都必須在任何時候都圍著你轉的。”
周翰越暗沉的眸瞇了瞇。
那女人已經上了樓。
周翰越忽然想起兩年前握著染血的刀柄瑟瑟發抖的徐思沐,當時,他以為她是一個人人都可以踩一腳的小可憐。
到底是想錯了。
他們都想錯了。
第二天早晨,徐思沐接到了啟越打來的電話,通知她十點過去面試。
徐思沐吃早餐的時候,周翰越已經去上班了,沒有照面。
昨晚算是一次激烈爭吵了,徐思沐知道周翰越有可能和陸清合作,也沒了去敷衍他的心,算是明面上已經把臉給撕破了。
雖然就算是撕破了,她也能主動上前去補上。
不過現在她不想。
她把自己的簡歷帶上,換了一身比較正式點的職業裝,就去了啟越。
啟越是周氏集團旗下的一個公司,主營女性護膚品,彩妝和香水類的產品。
徐思沐在過來面試前,就已經做足了功課,將各種品牌的廣告,主打產品,高中低端針對客戶群全都了解的透徹,面對面試官的問題,她也能做到游刃有余。
面試官看著面前這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笑著站起來,“恭喜你,你被錄取了。”
“謝謝。”
“你出門去找方玲,她會安排你的新人培訓和人事簽約。”
“是。”
徐思沐腳步輕快的走出去,迎面就撞見了林宇。
林宇手里拿著兩份文件,正在交代給一個女職員,看見徐思沐,說了一半的話就止住了。
女職員問:“林特助?”
林宇這才回過神來,“你就按照剛才我說的去做。”
他看著徐思沐進了方玲的辦公室,立馬就給周翰越打了個電話。
“周總,我看見太太了,她好像剛面試完。”
“嗯。”
“那我用不用去銷售部打個招呼?”
“不用。”
“哦,好。”
林宇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他本以為老板最近一段時間和徐思沐頻繁接觸,會對她特別對待,現在來看,一切照舊。
徐思沐簽訂了五年的人事合同,為期兩周的新人培訓,三個月的實習期,實習期考核過后會轉正。
“那新人培訓什么時候開始?”
“明天,會有大巴載著你們到s市,”方玲注意到徐思沐臉上片刻的愣忡,“有問題?”
“新人培訓時間能不能往后推一下?”
“每一批的新人培訓都有固定時間的,一個月一批,如果你錯過這一批,就只能到下個月了。”
徐思沐想了想,“那沒問題了。”
一個月的時間,太久,誰知道中間陸清又會找出什么岔子來,到時候沒有周翰越這棵大樹的蔭蔽,就不好逃脫掌控了。
下午,徐思沐找了傅婉兮出來逛街,說了手術推后的事兒。
傅婉兮有點驚訝,“兩個星期后回來再做?”
“說不準,一般新人培訓強度不大,我看看能不能周末抽出時間去做,也不是什么大手術,”徐思沐順手拉出一件襯衫裙,“試試這個。”
傅婉兮看了一眼,適合她工作穿,就把包給徐思沐,自己進更衣室了。
徐思沐繼續看衣服。
前面有熟悉的聲音竄入耳朵,緊接著一抹身影闖入眼簾。
她閃身就躲在了一排衣服后面,微微曲起腿來,從衣服的縫隙看向那邊走過來的兩人。
怎么會是這兩人?
徐清雅取出來一條半身裙,“這條裙子怎么樣?”
“嗯,去試試。”
一旁的導購小姐立即就取出來另外一件上衣,“您可以搭一下。”
徐清雅拿著衣服去了更衣間。
周翰楓雙手插著口袋,漫不經心的從兩排女裝之間走過,眼見一雙皮鞋就已經漸漸的靠近了徐思沐。
徐思沐眼瞼微垂轉身,就聽見身后漫不經心的聲音響起。
“偷看完了就溜?”
徐思沐腳步頓住,直起身來,她眉目清冷的看過去,“我只是想避免麻煩。”
“怕我這個前男友找你的麻煩?”
“你為什么會和徐清雅在一起?”徐思沐避開周翰楓的問題,直接問。
“孤男寡女,你說能有什么原因?”
“哦。”
“你是吃醋了?”
徐思沐皺眉。
一個個的男人都喜歡自作多情么?多嘴問個問題就要問是不是吃醋?
“我巴不得,你們這對渣男賤女自己窩里解決了正好,省的去禍害別的好人了。”
“呵,怕我禍害你?”周翰楓側了側頭,朝著徐思沐靠近了一步。
徐思沐站著沒動,抬頭看著他的下頜弧線,冷笑著說:“周翰楓,現在我們之間相安無事,就是最好的情況了,別總是拎不清自己的分寸。”
“那如果我后悔了呢。”
“后悔什么?后悔了兩年前聯合陸清擺我一道?讓我只能是二選一,要么是涉嫌賣婬被抓進局子里,要么故意殺人被關進監獄里?”
周翰楓動了動唇剛吐出一個字,被徐思沐打斷。
“算了吧,”徐思沐眼神冷的像是凝了一層冰,“道歉的話我不會聽,念舊情懷牌就更不必打了,如果我早晚都要對你報復的話,你還是誠心祈禱這一天來的更晚一天吧。”
周翰楓不怒反笑。
他摸了摸下巴,“以前咱倆交往的時候,我怎么沒覺得你渾身的刺這么多,倒是辣的很。”
更衣室那邊,傅婉兮已經換好了衣服出來,“思沐,你看……”
她一眼就看見了周翰楓,口里的話也就頓了下來。
徐思沐轉身,“好看,”她叫導購員,“麻煩把標牌剪一下,這件衣服包起來。”
說完,她就拉著傅婉兮去結賬,衣服都沒讓傅婉兮換就拖著人走了。
周翰楓抱著手臂靠在墻面上,唇角剛才那痞氣的笑漸漸消失,眼神中是一抹晦澀鋒芒。
…………
夜晚,徐思沐收拾好東西就已經十點了,周翰越在書房辦公。
她想了想,還是要跟周翰越說一聲。
“周總。”
敲了敲門,徐思沐探進腦袋來。
周翰越在鍵盤上敲擊的雙手停頓一下,“說。”
“我明天要去s市,要兩周。”
“我知道了。”
徐思沐沒多余的話,關上了門。
直到第二天早上,她拖著行李箱出來的時候,周翰越還沒起。
徐思沐剛一轉身,一道金色的影子就竄了過來,撲到了徐思沐的懷中,大力的搖晃著尾巴。
如果說出去這么長時間,她唯一舍不得的也就是路達了。
跟路達告別后,徐思沐就拉著行李箱走了。
二樓臥室。
周翰越拉開窗簾,看著一人一狗的互動,眉心擰著。
這女人還真的是比他想象的更要冷漠的很,出差兩個星期,跟狗都能告別十幾分鐘,跟他就兩句話。
兩個小時的大巴車程,到達s市。
帶隊的方玲介紹了這次啟越這邊的十三個新人,六女七男,基本對等。徐思沐和另外兩個女生——朱婷婷,鄭莉同一個酒店房間,朱婷婷和鄭莉是同一個大學的大四實習生。
徐思沐性格好,很快就和兩人熟悉了起來。
在領房卡的時候,徐思沐手里拿的東西多,房卡掉在了地上。
她把手里的東西移到一只手上,剛要彎腰去撿,就有一只修長的手先于她撿起了房卡遞給她。
是一同過來培訓的新人之一,好像是叫李崢科。
徐思沐接過房卡,道了一聲謝謝。
男人沒有說話,略微點頭,從她身邊擦過。
收拾完東西,也到了中午,方玲召集大家先去餐廳吃飯,然后布置任務。
徐思沐跟朱婷婷鄭莉一起去到餐廳,人到了十二個人。
方玲看手里的名單。
“還有一個人沒來,再等一會兒。”
過了五分鐘,李崢科才姍姍來遲。
他直接就坐在了最末的桌子旁邊,身邊沒人,兩兩三三坐在一起,他剛好落單。
方玲這才說起來培訓的具體事宜。
第一周,主要就是課程培訓,是和分公司的新人員工一起,第二周,主要就是業務推廣和實踐,這部分的成績會列入實習考核結束的分數中。
吃過午飯,方玲讓大家回去午休,培訓下午兩點開始。
徐思沐整理資料,晚走了兩分鐘。
她起身離開的時候,聽見新人里面有兩個男員工正在和方玲協商。
“我們要換房間。”
方玲不同意。
“他是殺人犯,剛出獄,有前科的,我可不敢跟他睡一個房間。”
“對啊,”另一個人附和,“我怕我晚上都睡不安穩,萬一他動手了怎么辦?”
方玲皺眉:“不會的,而且,這是公司的安排,你們如果不愿意,就自費換房間。”
“憑什么讓我們自費,要自費也要他自費。”
“我要向上反映,這威脅到我的人身安全了。”
徐思沐沒聽完,從旁邊經過,上了電梯。
不知道方玲最后的處理結果是什么,總之晚上培訓課程結束后,徐思沐看見李崢科從房間里面拖著行李箱出來,換到了徐思沐隔壁的房間。
隨著嘭的一聲關上酒店房間的門,朱婷婷和鄭莉兩人不約而同的抱團,害怕的對徐思沐說:“你把門鏈栓上,把沙發挪過去抵著門。”
徐思沐笑了一聲,“沒事兒吧。”
“怎么沒事兒,陸強給我看了他入獄拍的照片,穿著囚服,還剃了板寸,”陸強就是今天給方玲說話的兩個男員工之一,朱婷婷說著,打了個哆嗦,“真不知道周氏這種大企業,怎么審查實習生背景的,這種人都能隨隨便便放進來。”
徐思沐沒多說什么。
不了解,不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