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衣帽間外面敲了兩聲,自然而然的從外面打開,來人十分自覺地探進(jìn)一個腦袋來。
“二姐,你果然在這里呀。”
徐思沐笑著走進(jìn)來,黑漆漆的眼珠輕輕一轉(zhuǎn),目光觸碰到跪在輪椅前的徐清雅,“二姐,這是怎么,不是過年不用行此大禮吧?”
她繞過來,仿佛才看見徐清雅伸向周翰越的皮帶扣,捂上了嘴,“哎呀,你……二姐,你這是干嘛?你想脫我老公的褲子?”
徐思沐這么一番話下來,叫徐清雅臉上幾乎掛不住。
她站了起來,冷冷對徐思沐說:“你看錯了,我只是給翰越拿了景逸的西裝褲。”
她向外走去,“你不出去?”
徐思沐送她出去,好似十分詫異的眨眨眼,“我為什么要出去?這是我老公。”
徐清雅面色不好,“只是暫時的。”
“我等著你來搶呀。”徐思沐唇角向上翹起,燦爛的在徐清雅眼中就是譏諷的炫耀一般。
徐清雅幾次動唇說不出話來,甩手下了樓。
陸清看見徐清雅,就走過來,詢問:“怎么下來了?”
“徐思沐上去了。”
陸清皺眉,“她不是在廚房么。”
“她不光上去了,還挑釁我,”徐清雅捏緊了拳頭,“她本來就是個小三,現(xiàn)在還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不過也沒什么可怕的。
徐思沐算什么東西,和周翰越只是一對名義上的夫妻,她才是周翰越心上的人!
…………
衣帽間。
徐思沐轉(zhuǎn)回來,抱著手機靠在墻邊玩手機。
房間的光線不太強,手機上明晃晃的光在臉頰上投下一塊光斑。
周翰越叫她:“徐思沐,你在干什么?”
徐思沐收了手機,走過來,懶懶的說:“幫你換褲子啊,順手回了一條微信,你需要么,不需要我就出去了。”
周翰越看著徐思沐這懶散的表情,舌尖上拒絕的話滾了一圈,咽了下去,改口道:“需要。”
徐思沐挑了挑眉梢,“哦。”
她蹲下來,去解周翰越的皮帶扣,觸碰到他褲子上那一大灘水跡,嘖嘖唇,“真濕。”
周翰越:“……”
徐思沐抬眸,“你瞪我干什么,我說的是事實……噢!”她仿若恍然大悟般,“周總,你是不是想歪了?”
“你懂得還挺多。”
“那是,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啊。”
“……”
“就是打個比喻,周總,別想多。”
“……”
徐思沐給周翰越換褲子,還真的是頗費了點工夫。
周翰越傷在小腿上,不能用力,腰以上的力氣都壓在徐思沐肩膀上,徐思沐給男人提褲子的時候,泄憤似的順手在他大腿內(nèi)側(cè)狠狠掐了一把。
“嘶。”
周翰越抽了一口冷氣,“徐、思、沐!”
徐思沐十分無辜的抬頭,咔噠一聲幫他扣好皮帶扣,“干嘛這么兇?我就是不小心碰了一下,周總,你一個大男人,又不是瓷娃娃,碰都碰不得了?”
她直起腰來,拍了拍手,切了一聲,轉(zhuǎn)身往外走,“你也太難伺候了。”
“……”
徐思沐先出來,就聽見拐角陸清的訓(xùn)斥聲。
“你怎么搞的,說好的家宴人要到齊,現(xiàn)在你丈夫人叫不過來,電話打不通,怎么回事?”
徐夢恬低著頭,雙手絞著衣服上的帶子。
“我……我昨天打電話給他說過了,他說會來的,應(yīng)該是臨時有事吧……”
“應(yīng)該?我現(xiàn)在問你確切的,你跟我敷衍?”
“我馬上再去打電話問。”
徐夢恬說著就要轉(zhuǎn)身,又被陸清叫住。
“你這衣服怎么回事?還有頭上這發(fā)卡,”陸清抬手就把徐夢恬頭上的發(fā)卡給摘了下來,“都已經(jīng)結(jié)婚了,穿的這么花里胡哨的是想去勾引誰?身上噴的這是什么香水,就你特殊?”
徐夢恬被陸清一拉,頭發(fā)發(fā)絲被扯掉了兩根,疼的她蹙眉,低下頭,“我知道了。”
剛一回頭,就正好撞上了徐思沐。
她現(xiàn)在很狼狽,就想要繞開徐思沐離開,卻不料被徐思沐握緊了手腕。
陸清看向徐思沐:“給翰越換了衣服了?去吃飯吧,準(zhǔn)備好了。”
“媽媽,你說錯了。”
陸清皺了皺眉,平易近人的眼神變得冷而刻薄,“那我該怎么說?”
“您也是有夫之婦,也結(jié)了婚,但是您也打扮的這樣好看,每天臉上都涂抹幾千塊錢的保養(yǎng)品,身上穿著幾萬塊的品牌裙子,難道是想要勾引別的男人?”
徐夢恬都嚇傻了。
她反應(yīng)過來急忙就去扯徐思沐的胳膊。
“當(dāng)然不是了,您是為了給爸爸看的,女為悅己者容,所以,”徐思沐向前走了一步,從陸清手里拿過發(fā)卡,轉(zhuǎn)身給徐夢恬別在發(fā)間,“大姐也是為了給大姐夫看的。”
她笑著看向陸清,“媽,你看大姐這么漂亮,大姐夫會喜歡么?”
一時間,空氣冷凝。
徐思沐笑的乖巧可人,歪著頭,看向陸清,似乎是在等著陸清的回答。
徐夢恬卻先把發(fā)卡從頭上摘了下來,“我也就是順手別上的,東良也不喜歡看,我去換身衣服。”
說完,她就急匆匆的回了房間去。
直到吃飯的時候,徐夢恬的丈夫鄭東良也沒有來。
徐夢恬臉上越發(fā)局促的不行,餐桌上也彌漫開一股難以言喻的尷尬氣氛來,這種尷尬氣氛演變成低氣壓,徹底籠罩著徐夢恬。
徐海建面上溢出強烈的不滿。
“翰越好不容易來吃一次團圓飯,都被你給搞砸了,人到底來不來,就不能給一個準(zhǔn)話么?”
“我、我再去打個電話……”
徐夢恬匆忙拖椅子起身,一個踉蹌,差點就摔在地上。
徐思沐及時的扶了徐夢恬一把。
陸清給徐海建續(xù)上一杯水,打圓場道:“東良應(yīng)該也是忙吧,也是夢恬沒事先把話給說明白。”
三分鐘后徐夢恬回來,“電話還是沒打通。”
徐海建頓時黑了臉。
本來如果沒有鄭東良,這頓飯也能吃下去,偏偏就是先給鄭東良打過招呼了,說必定會到,可現(xiàn)在人不來,這讓周翰越該怎么看?不是打自己的臉么。
一頓飯吃的臉都沒了。
就在這時,徐思沐忽然拿起筷子來,夾了一筷子魚肉給周翰越放在了碟子里。
“爸媽,你們還不餓么,阿越已經(jīng)餓了,先吃一塊魚肉。”
周翰越挑眉,“你又知道我餓了?”
“我聽見你肚子咕咕叫了啊,叫的這么大聲。”
周翰越:“……”
“不信你問問二姐,”徐思沐看向坐在周翰越另外一側(cè)的徐清雅,“二姐,你聽見了沒?我都聽見了。”
徐清雅:“……”
這種話怎么好意思說得出口?
她笑了笑,直接對徐海建說:“爸爸,說不定姐夫是真有事,暫時沒法接電話,就先吃飯吧。”
由著這個徐思沐用周翰越做的臺階,這頓飯才算是開始吃了。
吃飯間,徐清雅給周翰越夾菜,“這道菜是專門請來唐宮的大廚做的,你嘗嘗。”
她小心翼翼的將菜放在周翰越面前的碟子里。
徐思沐正帶著一次性手套剝蝦,剝好順手蘸了醬汁就給周翰越湊到了唇邊,“老公,張嘴。”
周翰越:“……”
桌邊的人的目光,都因為徐思沐這句話齊刷刷的看過來。
徐思沐歪了歪頭,臉上帶著乖巧溫和的笑。
周翰越看她的眼神里明晃晃的寫著:看你張不張嘴。
蘸了醬汁的蝦肉,又朝前蹭了一點,觸到周翰越的嘴唇上。
鬼使神差的,周翰越對上徐思沐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張開了嘴。
徐思沐笑瞇瞇的看了一眼旁邊的徐清雅。
徐清雅臉都快青了,偏偏不能發(fā)作。
接下來,徐思沐就旁若無人的對周翰越進(jìn)行“投喂”。
直到陸清打斷了兩人的互動。
“思沐,我聽說你辭職了?”
徐思沐把一次性手套取下來,丟在一旁的垃圾簍里,“對啊,媽媽。”
“為什么?不是做得挺好的么,上個月還漲了工資。”陸清十分關(guān)切的詢問。
“哎,媽媽,你不知道,我整天在公司里面被壓榨,早出晚歸,披星戴月,例假都晚了好幾天,我都以為我是懷孕了!”
周翰越手中的湯匙,一不小心當(dāng)啷一聲觸了一下杯壁。
徐思沐頓了頓,“我和阿越最近有打算要孩子,畢竟都結(jié)婚快兩年了,我老公體諒我,就讓我辭了職,然后去他的公司里掛個閑職,輕輕松松,也易于懷上孩子。”
徐清雅終于沒忍住,“要孩子?”
“對啊,”徐思沐說,“這有什么奇怪的,二姐,我跟我老公感情這么好,要孩子不正常嘛。”
周翰越松了松襯衫領(lǐng)口的衣扣,順手端起酒杯,卻被一只纖纖素手給握住了手腕。
徐思沐巧妙的把酒杯從周翰越手里拿了下來,“老公,你不是說要戒煙戒酒保證精子質(zhì)量的么,為了我們愛的結(jié)晶的健康成長,一口都不能喝。”
周翰越:“……”
好端端的一場飯,成了徐思沐的秀恩愛專場。
飯后甜點是牛乳羹。
徐思沐本是想吃兩口,聞到牛奶味兒忽然就一陣惡心,干嘔了一聲,轉(zhuǎn)身就朝著衛(wèi)生間跑了過去。
徐思沐干嘔了一陣,心里還在奇怪著。
明明這幾天已經(jīng)不孕吐了,怎么又開始了。
從衛(wèi)生間一出來,全桌的人都看向她。
徐夢恬關(guān)切的問:“懷上了?”
徐思沐笑了一聲,“沒呢,我就是這兩天腸胃不太好,哪有那么快,孩子說來就來呀。”
周翰越淺淺的啜著茶水,眸光輕落在徐思沐一張幼白的小臉上,心思動了動。
吃完飯,周翰越陪岳父去下了一盤棋,徐海建就提起了那一批有問題的木材項目。
周翰越落下一枚黑子,“這個事情我不清楚。”
徐海建詫異,“怎么會?思沐沒給你說?”
“沒有。”
周翰越又落子。
他現(xiàn)在忽然有點好奇了,這種情況,徐思沐要怎么處理。
徐海建叫徐思沐過來。
“木材的事情你沒給翰越提?”
徐思沐眨了眨眼睛,“啊?”
徐海建心中不滿,“你媽媽不是打電話給你說了么?”
“媽媽給我打電話,說讓我多吹吹枕邊風(fēng),我吹了啊,”徐思沐十分無辜的說,“阿越也答應(yīng)了,說那批木材能通行,就是質(zhì)檢不達(dá)標(biāo),需要降檔,我說不行啊,這可是我的娘家公司,怎么都要照拂著,阿越說這是關(guān)乎到口碑關(guān)乎到人命的事兒,多少雙眼睛盯著就等著找我們的錯處,一點都不能通融,阿越,這都是你給我說的,男人床上的話到底能不能信了?”
“……”
周翰越手里捏著的黑子遲遲沒有下。
他余光看著徐思沐說的頭頭是道,好似是真的似的。
徐海建按了一下太陽穴,賠笑臉,“是這樣沒錯……還是翰越想得遠(yuǎn),我先去打個電話,思沐你過來幫我下完這一局。”
“好的哦。”
徐思沐坐在了周翰越的對面。
周翰越落子,吃掉了棋盤上一大半的白子,“你倒是替我想得周到。”
“那是,”徐思沐下了一顆白子,“既然周總想考察我的隨機應(yīng)變能力,我就只好盡力而為啦,不知道我的處理,周總可否滿意?”
周翰越對上女人一雙眸。
眸光瀲滟,如同狐貍一般閃爍著狡黠的光,定定的注視著他,不躲不閃。
他又落子,棋盤上又是一半白子被吃掉。
徐思沐手里捧著棋盒,白子在手指間落下,“周總,恭喜,你贏了。”
周翰越把玩著手中一顆黑色棋子,在手指尖拈著,“剛才的事……你吃醋了?”
大腿內(nèi)側(cè)被徐思沐給掐的那一下,這女人肯定是用了全力的,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是青紫痕跡了。
徐思沐倒是一愣,隨即就意識到周翰越說的是什么,“吃醋?不至于。”
她是本對周翰越有點好感,但是在這段時間內(nèi),那位神秘方小姐,杜可盈和徐清雅的連續(xù)介入下,唯有的一丁點好感度都已經(jīng)消磨殆盡了。
她受過傷,會控制自己的心,適度而止。
“那你為什么要秀?”
徐思沐的目光低低緩緩地從棋子移開向上,對上周翰越沉邃的眸,語氣很認(rèn)真,“我們的約定要求我們相互尊重,不當(dāng)著我的面,背地里,你想怎么浪都可以,當(dāng)著我的面,別的女人想要跟我的丈夫卿卿我我挖我墻角,就是踩我的臉,我一定要踩回去,就算這女人是我二姐也不行。同理,我養(yǎng)小白臉,也絕對不會正大光明的帶到家里去登堂入室,我會瞞你瞞的死死的。”
周翰越聽前半段的時候眉心還是微蹙,聽到最后這一句,眉心已經(jīng)是皺的能夾死蒼蠅了,“你養(yǎng)小白臉?”
徐思沐還是那一副笑瞇瞇的模樣,“有可能哦。”
“拿我的錢去養(yǎng)小白臉?”
徐思沐聳了聳肩,一副“就是這樣你能把我怎樣”的表情,“所以我說了,我會瞞的死死的,周總,等你發(fā)現(xiàn)再來說吧。”
“……”
天公不作美。
十點鐘,忽然電閃雷鳴,下起雨來。
一場雨下了半個小時,絲毫沒有要減弱的跡象。
念及周翰越上次就是雨夜車禍?zhǔn)軅瑐麆葸€沒好,于是徐思沐決定今天留宿徐家。
“你是住客房還是我房間?”
周翰越目不斜視的轉(zhuǎn)動輪椅向前,“如果你想讓你爸媽知道我們是假的,我隨意。”
這是周翰越第一次進(jìn)徐思沐的房間。
房間比想象中要小。
至少是在見過屬于徐清雅的大公主房之后,再看徐思沐的房間,很寒酸,除了必備的用品,簡單干凈陳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