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雨傾胸膛暈開的猩紅染紅了潛月的眼眶，他扶著她坐在地上，身體止不住顫抖。

櫻雨傾的嘴唇泛紫，原是那黑衣人為保萬無一失，在劍刃上淬了劇毒。她依靠在潛月的懷里，望見男子血紅的眼眶，忍不住濕了眼睛。

櫻雨傾顫抖著伸出手去觸碰他的臉，潛月握住她的手，緊緊地貼在自己臉上，櫻雨傾感覺到滾燙的淚水落在指尖，忍不住心疼。

“師兄……”櫻雨傾的聲音格外疲憊，似乎下一瞬她就要暈過去，這樣的有氣無力

“對不起……傾兒不能……咳咳……”

潛月哭著搖頭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我帶你去見師傅，師傅他一定能救你的……”

說著，他伸手封了她的穴道，防止毒素擴散。便要起身抱著她離開。

“師兄……來不及了”

潛月身體一頓，抱著她的手又收緊幾分。他緊緊地攬著她的腰，淚水滴落在櫻雨傾的頸間。櫻雨傾似乎疲憊不堪，吃力地睜開眼睛，望見素日里愛笑的面容已經布滿淚水，她的眼角也滑落一滴淚。

“師兄，傾兒喜歡你笑的樣子……讓傾兒最后看一眼你的笑容，牢牢地記在心里……”

潛月聽罷，還是抹了淚水，強忍著心底的疼痛，擠出一個笑容來，恢復成平日里的那個桀驁不馴的男子。櫻雨傾愈加疲憊，眼睛都要合起來

“師兄，我食言了……不能和你白頭偕老。日后，師兄……替我照顧好碧洄……”

潛月終是忍不住，淚如雨下，靜靜地聽著她最后的話

“她是九洲的希望，師兄……替我保護好碧洄……”

話落，櫻雨傾徹底合上眼睛，手從男子的手上滑落下來，落在腰上靜止。潛月身體一僵，連淚水都忘了流。只覺得心被一點點撕裂，涌進一陣一陣的冷風，刺得生疼。

恍惚中，櫻雨傾腰上系著的靈紗脫落下來，一寸寸地纏繞在潛月的手上。

靈紗名為半世殤，是那一年兩人一同游歷瑤光時，櫻雨傾所得的靈器，多年來從未離身。潛月雙目無神，握緊了半世殤，合上眼睛掩蓋住滿目蒼涼。

回憶到了這里，碧洄感覺到自己的淚水模糊了雙眼。

當年的一切來得太快，快到她自己都不愿意相信。

姑姑的死，把師傅從原來的桀驁不馴，放浪不羈，變得沉默寡言，不茍言笑。把那樣一個自由的靈魂囚禁在這暗無天日的霽曙城里，碧洄無數次的想過，如果當初她沒有貪玩，沒有獨自跑出去，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會不會姑姑和師傅有一個很小的寶寶，會不會姑姑還會和師傅一起帶著她逃學，會不會潛月不再是她的師傅，而她喊他一聲姑父。

可是過去的就這樣過去了，沒有如果。

姑姑終究是死在鬼族人的手上，師傅終究成了霽曙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巫護。孤獨地坐在那個位置上，俯瞰天下，卻再也尋不到那個讓他開懷大笑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