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大人，你真的覺著我這樣好看？”封華彎了彎嘴角，沒安好心地笑開。

嚴繁雨抬眼往天上望了望，也不回答，還很心虛地眨了幾下眼睛，竟莫名其妙的害羞了起來。

“這樣看來，我只能非你不嫁了！”

“別呀！”嚴繁雨聞言，嚇得登時臉色一慘，又連連空退三步，伸手橫擋在他倆之間，并且十分莊重嚴肅地警告她道：“有話好說！”

封華故意淺淺地嘆了口氣，繼續戲弄他道：“世間能接受我這副鬼樣子的人，恐怕也就只有你了。若你不嫌棄……”

“嫌棄！我特別嫌棄！丑話先說在前頭，我就算是神削魂滅，也絕不會娶你的。”

“呸！你這話——”

“好了！”白瑞一記冷濁的聲音忽然打從邊上傳來。

嚴繁雨和封華這才稍斂玩笑之意，各自互換了一個埋怨的眼神后，一齊閉緊了嘴。

正是多虧了嚴繁雨，此刻封華的心終于不再那樣忸怩了，雖然這個家伙張嘴說話并不動聽，但她心里清楚明白，他待她倒是真心的很——出于朋友的絕對的真心。

少頃，白瑞又戴回書生帽，一身龍鱗漸次退去，金瞳也慢慢恢復如初，又變成了尋常那副文質彬彬的雅儒模樣。

封華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這頂書生帽的來歷也不簡單，正因為有它壓制，才能蓋住他原本的龍貌。

轉念一想，既然她此前能依托那塊胎記，蓋掉自己雙目四瞳的模樣，也許也能找到其他的方式，再次將其遮蔽起來？

“走吧。”白瑞望著高聳的絕壁說：“還有一個人正等著我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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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瑞以手緊緊攥住封華，下盤一蹬，施展出了絕妙的提縱術，牽著她御風而上，獵獵風聲中，不光雜著河水特有的腥味，甚還裹入白瑞身上淡淡的薰衣香，封華偷偷聞著，一路覺得很心安。

“白瑞，謝謝你救了我。”她特別溫柔地說道。

白瑞卻是毫無反應。

“真的，我特別感激你。人總要死過一回，才知道活著真是好啊。”

“少廢話，我們不是朋友嗎？”

“朋友……也是！這條命算我欠你的，將來你若有需要，我一定還你。”

“說什么傻話。”白瑞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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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已集齊七顆魔丹的一魁，封華心里總免不了七上八下。

這個冷血又深謀遠慮的對手，實在是她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強大。她實在很擔心，擔心僅憑他們三人，并不足以戰勝這樣可怕的對手。

可直到抵達絕壁頂巔，她才發現這些多慮其實都是大可不必的。

眼前所見，是一片淡如水色的迷霧。

迷霧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師父正運行雙锏與那柄鋼扇不停交擊著，“吭哧吭哧”的聲音接接續續的自里頭傳出，一下又一下，如同鼓點叩擊在封華的心門之上。

她巴不得直接飛奔過去，卻在抬腳的一瞬，被白瑞一把拽回。

“別去，是結界。”

“結界？”

白瑞點點頭。

嚴繁雨摸了摸犄角，面色蒼白，聲音緊崩地說道：“我活了這么多年，還是頭一回看到如此廣袤的結界。當真是個高手哇！”

封華突然聯想到了避耳鬼市，那個除非由內部打開，否則永遠都別想闖進去的地方，或許設下的正是與眼前相類似的結界？

如此串聯，能設下這種結界的人便只有師父了。

“里頭的人明顯是不想受外人打擾，所以才會布下此界，我們觀戰就好。”白瑞娓娓的話語，真好像汩汩流淌的泉音一樣好聽，可是封華半句都聽不進去。

忽而，里頭傳來一聲大喊：“狗賊，還丫頭命來！”

“她非我所殺！”

“你一樣該死！”

“何妨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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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華終于按捺不住，開始朝著師父義無反顧地奔了過去。

白瑞被她掙開后，又一空握，仍然想要伸手抓住她，可惜卻沒能得手。

大概誰都抓不住一只急欲脫弓的箭矢，只要它自己為自己找著了方向。

眼角里，她看到他肩膀一松，好像嘆了口氣。

但她顧不上這些了。

來到結界邊上，伸手一觸，沒過多久，她便徹底沒入白茫茫的結界之中。

原來師父的結界并未對她設限。

結界中，正在纏戰的四人先后回首過來，一見是她，同時都滯了一下動作。

“華兒！”

師父的喜悅全從眼角奔了出來，聲音還是那樣的清脆好聽。

封華看到她沒死，甚至半點事都沒有，就好像她看到自己沒死的開心一樣開心著。

師父高聲問道：“你的眼睛……你掉進三途河里了？”

封華這才明白，原來師父什么都知道。

她大大地回應了一聲，“我沒事，師父。”說完這話，不知為何，她又下意識地探了一眼站定在遠邊的一魁，就好像他也十分在意她的死活一般。

可惜他只是像一具死尸一樣的看著她，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她心里微微泛起一點悻然。頓了一頓，又說道：“你們收手吧。”

說話間，一魁手中鋼扇一抖，趁著大家不備，重重割下燈魂的手臂。

可怕的一幕就這么發生了——燈魂在負傷之后，半聲也不哼，過了一會兒，那支缺失的手臂居然又自己長了出來。

封華看得一時瞠目結舌。

她本是進來勸架的，此刻忽然明白過來，她根本就是白來，因為他們注定是兩撥“要么你死要么我亡”的人，再多的勸言都只是徒勞。

一想到這個結局，不知為何，封華心里突然悲傷起來。

師父目光一斂，手中的雙锏又惡狠狠地對準一魁，霸氣橫秋地怒喊道：“太遲了，這賊已經聚集了七顆魔丹，他是不會放過我的。”

“話可不能這么說。”一魁以手搖扇，頭一次，這把扇子不再是專門用來噬血造殺的兵器，而成了一種排遣心緒的玩物，就好像世間任何一把普通至極的折扇一般。“你在枉死城苦心經營多年，又故意放出消息，引我們剩余七人前來，不也正是為了收集另外七顆魔丹嗎？依我判斷，你的《八凈天大邪法》應該已經煉到第三層了吧？有了八魁令，你的功力的確較之從前大為提升，可惜心機還是那樣的淺薄，才會讓我有了可乘之機。”

師父忽然冷冷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