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連“救命”都來不及呼喊,身子便被藤蔓舉到了高處,臺上的舞姬們尖喊亂叫著慌忙朝四下逃躥,最后只剩下某一位個頭頎長面掛紅紗的女子還直直地站在原地。
封華定睛一看,她右眼角果然帶傷,一條朱色藤蔓自袖中伸出——正是春魁。
白瑞抽出長劍,毫不客氣地說道:“放開她!”
“放開她?小子,你知道我找她找了多久嗎?”春魁唇角輕提,冷不防狠鷙無比的笑開。到底是天生媚骨之人,她這一笑,瞬間為四下染上許些艷麗,“臭丫頭,該報我這一石之仇了!”
封華有些害怕的咽了一下口水,謹慎應對:“你若是殺了我,舍離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春魁又是一笑,封華頓時感到腹中的藤蔓束緊許多,呼吸越發(fā)難受之際,又聽她說道:“誰說我要殺你了,我不過只是想要掏走你的一只眼,再剝掉你的一層皮。你說得不錯,只要捉住了你,他便一定會現(xiàn)身的。”
封華這才明白她心里打得是什么如意算盤,原來是想捉了自己,好以此威脅舍離,登時氣急敗壞地嚷道:“想拿我當餌?作夢吧吧!”
“臭丫頭,長得難看也就罷了,嘴還這么硬!”
“我就算死也不會讓你如愿的!”
眼角余光里,她看見白瑞與嚴繁雨互換了一個眼神,看來他們是打算動手了。
就在此時,她卻聽見嚴詩從拍手叫好道:“太好了,瑞哥哥,你們的計劃成功了,這魔頭果然被你們引出來了!”
她自顧自興高采列,全然不顧小命猶拴在敵人手里的封華。
原本以為自己只是遭逢突襲的封華這下徹底明白過來,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后,轉而質問白瑞道:“你們利用我?”她只覺得背后有一股冰冷的涼氣在往上冒。
白瑞眸子一翻,冷冷盯住了她,“你不是也有所隱瞞嗎?”
“我瞞你何事了?”
“繁雨查看過地上的痕跡,你和偃魁曾經(jīng)離得很近,他卻沒有傷你,這本身就是個疑點。還有,關于偃魁是個幼童身形的事情,你為何至今只字不提?”
“我……這……”封華這才知道自己早已露出了馬腳,陡然面對白瑞的質疑,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一時只剩下尷尬不已。
嚴繁雨憤憤不平地插嘴道:“真沒想到,你居然會跟那些魔類勾結在一起。”
“他的確是魔類,可他為了救我,連命都可以不要,不像有些人道貌儼然,身為朋友,轉眼卻說出賣就出賣了!”當然了,她這話可不單單只是說給白瑞一人聽的。
白瑞森冷地瞪了她一眼,“魔就是魔,你這次真的錯了!”
“他不吃好人的。”
白瑞眼神突然兇狠起來,“不論吃什么人,他都是魔!只要是魔,便罪該萬死!”
春魁陡然邪氣大盛地笑開,“聽到了沒有,小丫頭?他們殺人就是奉行公道,我等殺人便是魔,這便是世道,這便是公道。哈哈……”
嚴詩從不滿地叫嚷起來:“妖女休要混淆是非!你怎敢拿自己與我兄長與白公子相提并論。”轉回頭又沖封華盛氣凌人地說:“從前我便聽說過人族的卑鄙善變,以往只當笑談,今日倒真是長見識了,為了一個魔族,你不惜出賣兄長與瑞哥哥,枉費瑞哥哥還對你處處留心!”
這話過于氣人,逼得封華不得不提醒她道:“嚴小姐,別忘了,你娘親也是人族。”
嚴詩從冷哼一聲,沒好氣地說道:“休要拿你與我娘親相提并論。”
封華對此不屑一顧,只道:“她倒是教出了一雙好兒女啊。”
嚴詩從徹底急了,任憤意染紅眼邊,一瞬間便毀去之前苦心建立一切嬌弱,餓鬼的心性完全暴露于眼底,毫無遺露的展現(xiàn)在大家面前:“住嘴!你再提我娘半個字試試?”
封華解氣地沖她啐出一大口唾沫,登時嚇得她抱著腦袋“哇哇”亂叫。那沒頭蒼蠅一般的慌亂模樣,哪里還像個矜持儒雅的大家閨秀?
封華不禁面帶嘲意地大笑起來。
又有眾多鬼差從門外涌入,此時的大廳已然水泄不通,被人里三層外三層圍困住的春魁看上去卻仍是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態(tài)度,還放聲譏笑起來:“臭丫頭,看看你交的這些朋友,真是一個不如一個。”
“朋友?”封華苦苦一笑,“他們這么高貴,我哪配當他們的朋友?我不過只是個卑賤的人族,活該被人利用。”
白瑞振聲:“我和繁雨一定會救你出來的!”
“不必了,我命太賤,不配你救!”
封華聽到白瑞極不耐煩的“嘖”了一聲,甫低頭,正好撞上他那一臉濃濃的憤意。
她心里突然暢快了許多,微提嘴角,故意沖他一笑。
一向平靜無瀾的他鮮見地沖她低吼道:“你冷靜一點!”
他不吼還好,這一吼倒全把封華的憤意給勾了出來,她這人最不禁人激,索性拗著脾氣與春魁說道:“春魁娘子,有這么些人圍著你,你確定你能跑得掉?”
“很難說,但我喜歡挑戰(zhàn)。”
“那好,你帶我走吧,我答應你絕不反抗。”
“什么意思?”春魁聊有興味的看著她,“你想要叛變?”
“我不叛變,但也不會反抗。先說好,你要是逃不出去,我可不會幫忙。”
“你這丫頭,”春魁粲然露出兩排白牙,興致高漲地說道:“當真有趣。”
“魔頭,今日本王誓要拿你歸案!”嚴繁雨一道白骨鞭祭出,直攻過去。
春魁微一側身,輕巧躲過,又莞爾道:“那就得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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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華晃著兩只腳,悠哉悠哉地坐在屋檐邊看戲,脖子上正箍著一圈不停蠕動的藤蔓。
她既沒參戰(zhàn),也沒反抗,不過安安靜靜的觀看著底下的人忘情廝殺。
她雖然答應了春魁不會逃,可是春魁好像仍不能完全信任她,只要她稍動一動,還是能明顯感受到脖子上的力道有所加重。
白瑞的劍法使得簡直行云流水,坐在高處,封華看得一清二楚,心里不禁一片贊嘆。
好幾次他的長劍都快要刺到春魁了,卻又總是被她輕松的逃掉,到底是魔界高手,真不是一般的難纏。
就在雙方戰(zhàn)得越發(fā)難分難解時,忽見嚴詩從竟手提兵刃,筆直地飛到她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