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琰搖了搖頭，神色狐疑：“并不是我的意思，我也是昨日才知曉今日要去護國寺。也是昨日才知道你會同去的。”

二人互看一眼，眼中皆是充滿疑問。

“所以，有人希望你我一起出現在護國寺？”考慮了一陣，楚玄歌率先開口。

楚琰接著道：“又或者是，還有人在繼續調查你我之間的關系。”

坐在最前面的馬車上的栗燚忽然就打了個噴嚏。

楚琰與楚玄歌討論了一陣也猜不出個所以然來，便決定等到了護國寺再隨機應變。

將藥丸一一交給楚琰，然后又用特制的藥粉在楚琰的衣服上拍了拍，楚玄歌這才算是放下了心，靠著馬車柔軟的靠墊睡了過去。

護國寺離京城較遠，加上楚玄歌早晨又遲了些時候，待一行人到達的時候已經過了晚膳時間。

寺里的僧人因為早已接到有貴人光臨的消息，見到栗燚一行人時招待的也是頗為妥當。

在楚琰的強烈要求之下，栗燚“不得已”獨守空房，而楚玄歌則被安排到了楚琰的房中。

所有人都安頓好后，見天色不早，便互相打個招呼都回房歇著了。

“老僧參見圣上。”在眾人都去休息后，栗燚的房中來了一個人。

栗燚坐在座上，道了句：“方丈快請起，賜坐。”

待護國寺方丈坐下后，栗燚再次開了口：“朕與方丈多年交情，今日便不再與方丈繞彎子。這次來護國寺，除了向神樹還愿外，朕還有一事望方丈可以解惑。”

護國寺方丈微微點頭，輕聲道：“是與皇后娘娘有關吧。”

“有勞方丈。”

栗燚直言不諱：“朕的皇后自蘇醒后便失去了從前的記憶，不光如此，似乎皇后現今的記憶也與曾經毫無關聯。不知方丈是否知曉這其中關鍵？”

“關鍵？難道皇上想問的，不是皇后到底是否還是曾經的皇后嗎？”

護國寺方丈嘴角微微翹起，看著栗燚。

雖然多年前便已知道護國寺方丈不簡單，但是今日被護國寺方丈點明自己的想法的栗燚還是驚訝了一下。

接著他便無奈地笑了一聲，道：“瞞不過方丈。確實，朕想知道，朕的皇后到底還是不是曾經的那個人。”

“是不是曾經的那人，對皇上來說如此重要嗎？”

方丈問道：“想必皇上自己也清楚，這皇后的性子與曾經的皇后并無二致，只是識不得皇上罷了。”

栗燚沉吟了幾秒，看向護國寺方丈：“于朕而言，若皇后仍是皇后，即使忘記了朕也無妨。本就是朕有愧于皇后。可是，若皇后不是皇后……”

“若皇后不是皇后，皇上打算如何？”

“若皇后不是皇后，天涯海角，哪怕用盡世間所有辦法，朕也要將她找回來。”

栗燚看向方丈的眼神里，閃爍著堅定的光。

“帝王最該是無情，皇上該知道這道理。”方丈似是在勸導。

“朕曾無情過。”

栗燚吐出一口氣，臉上帶著幾分戲謔：“而那時的無情，帶給朕了什么？如今的太平盛世嗎？”

可如今這太平盛世之前，那份無情帶給他的，分明是痛失兩個幼子。

以及，險些失去了今生唯一摯愛的人。

方丈笑了笑，道：“皇后是否仍是皇后，貧僧無法定論。只是皇上大可放心，如今的皇后，也仍是凰女之命。”

凰女之命，意為有著成后潛質的命數。

若一國皇后的命數是凰女之命，意味著江山社稷的走勢都會蒸蒸日上。

但是這并不代表皇后不是凰女之命，就會造成什么不好的事情。

凰女之命的皇后是可遇不可求的。

同時，即使皇后是凰女之命，也必須要皇上有著相當的命數才能發揮出凰女庇佑萬民的效果。

說白了，當初栗燚能夠僅靠一場勝仗和南北雙楚的支持順利繼位，中間與楚琰是凰女之命亦是有著極大關系的。

“若皇上真的想窺知皇后的秘密，明日務必跟隨今日皇后屋中之人。”

方丈站起身，朝著栗燚拜了拜。

栗燚點點頭，目送護國寺方丈出了門。

夜漸漸深了，可是栗燚仍在思考著護國寺方丈的話。

相比楚琰仍是凰女之命一事，栗燚反而更在意方丈所說的那句務必跟隨皇后屋中之人。

楚玄歌。

栗燚躺在床上看著床頂，細細盤算著。

楚玄歌出現在宮中的時間并不久，堪堪半月，而住在宮中的時間也不過短短兩天。

可這短短兩天，卻在宮中掀起了不小的波瀾。

第一日手上扯著皇榜進了宮，自稱是鳳翎楚家之人，前來給七皇子調養身子。

站在殿上一副誰也不認識的樣子，可事實卻是在七皇子遇險時伸手相助之人。

而皇后出現時，楚玄歌的口中也說出了似乎只有她們倆才知道的暗語。

至少巧樂茲這種東西，栗燚是從未聽聞過的。

次日一早與皇后一同用膳，吃食又是從未聽聞過的東西。

鳶國雖大，但當年栗燚做皇子時也是走過了鳶國的許多地方，從未聽說過有一種用豆豉制作的魚。

更何況豆豉這種食物盛行于鳶國西南，而西南環山，吃食多是以山珍為主。

因著肉類稀少，西南地區的肉類多是直接制成腌肉。

豆豉味咸，多是配在時蔬之中增添味道，與腌肉卻是極其不搭的。

而從七皇子處也可以得知，楚玄歌雖然有一身好醫術，但是功力卻是極其一般的。

將七皇子逼入絕境的刺客，被功力遠在七皇子之下的楚玄歌打敗，這件事兒怎么聽都覺得不對勁兒。

后來又被揭穿了實則是隱世之族神醫門的大小姐……

在宮中僅僅兩日，圍繞著楚玄歌的謎團一個沒少不說，反而越來越多了。

即使是心思全都掛在皇后身上的栗燚，也不禁總是分神去關注一下楚玄歌的情況。

可楚玄歌出宮之后除了呆在自己京城的宅院之外，就再沒有其他的動作了。

原本以為楚玄歌作為神醫門的大小姐，宅院中應當是護衛家仆眾多的。

誰知潛入的暗衛帶回來的信息是，那宅子中僅有三人居住。

除了楚玄歌自己，便只剩下那二位婢女了。

栗燚嘆了口氣，口中輕聲道：“果真是故人嗎，這不喜被人伺候的習慣竟都是一模一樣。”

說的便是宮中日常僅留一位大宮女照料的皇后，楚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