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過后。

陳靈又醒了，睜開眼睛，發現只有傀儡在寫寫畫畫。

自己從藥缸里跳了出來，赤著凈白的腳，把肚兜、褲子一件件有條不紊地穿上。

發現傀儡在望著自己，陳靈嘴角勾勾。

“這幾天辛苦你了，不用擔心我的。”

傀儡很高興自己被誤解了。

點點頭，別過頭去，又實在忍不住偏頭看了一眼，確認了一下。

“你到化神境了？”

太平了，真的太平了。

“嗯。”

陳靈微微點頭，還有些虛弱地坐在了云長安旁邊，頭發中還帶有些濕潤的藥味。

破而后立，也算是為數不多的幸事。

“你真不像一只簡單的傀儡。”

“我比較聰明，其實主人給我下達的最后一個指令，是一切聽從你的吩咐。”

“是么？”

陳靈扶住絕美的臉，想了一下，重重地嘆口氣。

“以你主人的性子，大概是不會輕易上中界的，我們要見面，最少也是幾百年后的事了。”

“主人讓我記得叫你還錢，每個月由我來代收。”

“……”

陳靈惆悵的心情瞬間被破壞得一干二凈。

“從現在開始，你要叫我主人。”

“？？……你要造反？”

“什么叫我要造反？聽著，你不過是只小傀儡罷了，在中界就是螻蟻一般的存在。如果不依附于我生存的話，你可能明天就把分解了。”

“好吧，二丫。”

“？？？”

“知道了，二丫。”

“叫我主人！”

“呵，我早說么，就算是再差的體質，今日也要醒了。”

一道慵懶的女聲傳來，人未見，媚先成。

桃花姐姐搖擺著身肢，穿著水晶帶鞋，踱步而入。

云長安一直想知道，這位姐姐是沒父母教過走路還是咋滴，他兩輩子加起來都沒見過走路能走得看著都累的人。

陳靈皺眉，站起身來，一言不發。

“我的小徒兒啊。”

桃花瞇了瞇大眼睛。

“魔族在下界的算盤，可是被你一個人給毀了，那班老家伙在開會想著要不要殺了你以儆效尤呢。

我實在聽不下去，便來看望你了。”

“我愿下天魔毒誓，從未向人族透露過半點魔族機密。”

“嗤。”

桃花不屑地笑了。

看來陳靈那討打的笑聲，也繼承于她。

“天魔毒誓有什么用，如果魔族當興，殺你一個便是殺你一個了，又何須開什么會。

既然開了會，多半還是不殺，只是做做樣子給我看罷。

嗤。”

桃花姐姐笑了，卻是伸出一根食指，抬起徒弟的下巴。

“都什么時候了，竟還死性不改，做這內訌的事。”

陳靈一言不發，桃花輕輕地吻了她的嘴唇一下，然后高高地舉起手，扇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聲脆響響徹整個茅屋。

看得云長安心驚肉跳。

雖然他最喜歡看女孩子打架，可要是個女瘋子，那就一點都不好玩了。

還是啥都別管了，趕緊想個辦法溜回下界吧。

這女的心理變態。

陳靈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還是一聲不吭。

就算是她當俘虜的時候，云長安也不曾打過她一次，但是回到魔族身邊，這點小懲罰卻是家常便飯。

說到底，還是小洛那句，其實云長安的心很軟。

要是云長安知道她心里在想啥，估計心里能樂出花。

前世那些殺人放火，在監獄里包吃包住好幾個月，再庭審個兩三次最終判個緩刑的人道主義關懷，是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中，人們無法理解和想象的。

自己并不是心軟，只是覺得折磨陳靈也沒意思。（其實就是心軟）

“念你也是剛來落法門，為師帶你轉轉罷。”

桃花一臉騷氣地走出門，陳靈看看云長安，云長安瘋狂搖頭。

“……主人，小安安害怕。”

桃花翻了一個巨大的白眼，差點沒吐。

“不怕。”

陳靈嘆口氣。

“有我和師父在呢，你也跟來吧。”

“……”

就是因為有你們兩個在我才怕的。

一刻后——

云長安跟在兩師徒身后，有點太監那味兒。

一路上，三人受到了不少人的矚目。

其實想不受矚目都難，不說陳靈那張半點瑕疵都難找的絕美容顏，就是桃花姐姐那姿勢特別多的身材，純情又略帶媚意的白皙臉龐，回頭率也是極有保證。

至于云長安——害，這倒霉玩意兒不提也罷。

桃花帶著二人東轉西轉。

一路上也是騷話不斷。

“我的好徒兒，你要這傀儡作甚，不如肢解了當廢物賣罷，興許還能值點錢。”

“……”

“靈仙呀，為師總覺得你這傀儡多了點什么、眼睛又多瞧了點什么，不如交給為師，為師切他點東西如何？”

“……”

“仙兒呀，為師對你這傀儡也算有點興趣，不如送給為師，讓為師好好調教如何？”

陳靈默默地護在云長安身前，一言不發。

桃花只是輕笑。

“我要殺他，你攔得住？”

“攔不住。”

“攔不住也攔？”

“攔。”

“哇！飛機飛機！好大的飛機！”

渾身冒了冷汗的云長安極度害怕這兩師徒談崩，裝成個弱智兒在那拍手雀躍。

“……”

“小安子，不要鬧。”

……小安子？

眾人轉過一間又一間的房屋，幾乎都是茅屋，只有中間有幾幢木樓還算可以。

又見過了不少落法門的弟子。

都是臉色疲憊，個個手頭上似乎都有干不完的活，不是在田里種靈藥，就是在丹房里沒命地煉丹。

每個人都穿著同一制式的衣服，每個人臉上都是麻木的表情。

生活比下界還有凄涼悲慘數倍。

但是這里每個人的境界，都遠遠超過了化神，想要殺掉云長安，也不是一件難事。

但是從下界這么辛苦上來，怎么會墮落成這樣？

陳靈越走，臉色越沉重，她在這里看不到生機。

云長安越走，臉色同樣越沉重。

這幾天桃花沒有限制過他的人身自由，他已經了解了落法門的大致情況，被中界的制度著實震驚的不輕。

但他看到了機會。

把這里一切砸爛，重新建立起大易門勢力的機會。

一只幽靈，正在這里游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