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氣不錯。

云長安三人喝著新采摘下來的梧桐青葉綠棗茶，愜意地晃著腿。

陳靈靜靜地聽眼前二人天南地別地聊天，很少插話。

畢竟這兩人有著深厚的革命友誼，很多老梗是她聽不懂的，要真想插話也插不上，還不如安安靜靜地當個花瓶好。

她越聽，越覺得衛南初和她吊兒郎當的哥哥不同。

雖然眼瞎在仙界中并不是什么嚴重的事，修煉到了后期，想要替代眼睛的方法不要太多。

但是像衛南初這種能夠拿自己身體殘缺來開玩笑的人，可不多見。

對比最鮮明的就是衛無機，這家伙光是為了脫發，就能和別人干一架。

再換個角度。

即使是讓陳靈天天抬頭挺胸說自己是柱子，那她也是不情愿的。

云長安說“所有人在衛南初眼里都是廢物”，讓她一開始還以為衛南初是那種幾萬年都嫁不出去的臭臉女人。（其實她自己也三萬年沒嫁出去）

沒想到是個生性豁達的，不會計較太多的小女孩。

“陳靈姐姐是魔族？”、

陳靈點點頭，喝了口水。

那邊等回應等半晌，方才笑道、

“呵，姐姐點頭我可看不到。”

“不好意思……誒？那你怎么知道我在點頭？”

“偷偷睜眼瞄了一下。”

“？？？”

不是眼瞎嗎？

“我是禪林派的弟子，但我對魔族的人沒什么成見。”

衛南初拿起杯茶，嘬了一口，說出了可怕的話。

“但是其他弟子應該恨不得把你挫骨揚灰吧？”

……這么可怕的么？這幫禪林派的人真不是種族主義者？

“所以才找你過來嘛。”

云長安這時插話進來。

“你哥在禪林派說話還是有分量的，只要搞定你哥，剩下的弟子自然就不會作妖了。”

“但哥哥從小煉的就是伏魔術，而且性子又倔，想要說服他很難的。”

“連你也不行？”

“我最多就做到勸哥哥生死斗之前，不要動手罷了。”

“能不能直接勸他自殺？”

“？？？”

“開個玩笑，勸他自廢武功總行吧？”

“……”

“算了，我給南初你一個面子，讓衛無機過來寫封道歉書和保證信罷。”

“長安哥又在亂說話。”

“那你說怎么辦嘛，柱子只有出塵境，你哥打她就跟小孩子摁螞蟻一樣純粹好玩罷了。”

“……其實人死了，也不見得和活著有區別。”

來了，來了，又開始整活了。

云長安遞給陳靈一個眼色，陳靈有些不明所以地歪歪頭。

“人固有一死，就如路總有盡頭，死亡不過是每個人的終點。”

“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

“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才將死亡撒播人間。”

“你又開始了？”

“活著和死去，其實是一回事。”

陳靈聽得皺眉，忍不住反問：“活著和死去，怎么能是一回事？”

“都是一種狀態而已。”

衛南初抬起手指輕輕一劃。

白云迅速被染黑，電閃雷鳴狂風呼嘯。

又輕輕一撥。

風和日麗，白鶴斜飛。

“姐姐你看這天，哪邊是好天氣，哪邊是壞天氣？”

“……自然左邊是好天氣，右邊是壞天氣。”

“可天氣就是天氣，哪里有什么好壞？”

空中黑白云朵緩緩相凝，一道半黑半白的仙門大開。

衛南初緩緩搖頭。

仙門關上了。

烏云與麗日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詭異的美感。

陳靈徹底凌亂了。

仙門大開……尼瑪這化神境巔峰修為了好嗎？

就這實力，還叫自己姐姐？

自己反過來叫她聲姐姐都是自己驕傲了。

就這樣還有白鶴敢不接她的單？

衛無機還是妹控？

還控啥呀，這實力衛南初根本就是下界橫著走好嗎？用得著別人控嗎？

“仙門大開，厲害厲害。”

“嘿……長安哥就不要取笑我了，這仙門長安哥不是想開就開，想關就關？”

云長安立刻擺出一副道貌岸然，術高不用的高人模樣。

看得陳靈是心中一陣鄙視。

這副尾巴快翹上天的模樣，就知道干不了大事。

“南初啊，你的話我會抄呸，參考給別人聽的，總之你現在幫我擺平你哥就好啦。”

“我哪里能擺平我哥呢？”

“加錢也不行。”

“加茶也不行。”

不等云長安遞眼色，陳靈就畢恭畢敬地給衛南初上了茶。

衛南初捧杯喝完最后一口茶，歪頭笑道。

“我該回去了，不然哥哥又要生氣了，很難哄的。”

“……其實能在生死斗前能讓衛無機沉下來，也很不錯了。”

“嗯，長安哥。”

“哼？”

“我也有件事求你。”

“說唄。”

“若是陳靈姐姐和哥哥真打起來了，還望長安哥讓陳靈姐姐手下留情。”

一旁的陳靈聽了，慌忙擺手，不知道說什么好。

她很清楚自己的實力。

出塵境巔峰。

就算是一年內能突破，也遠不是學了伏魔法的衛無機對手。

“好，我考慮讓她留你哥一條狗命。”

云長安的態度倒是囂張，還又笑呵呵地問道。

“你不是說生死是一回事嗎？怎么這下子就又說出這種話？”

“呵，因為南初也是個俗人吶。”

衛南初笑笑，燒張符箓，用起了嘟嘟打鶴。

臨走前，又歪了歪頭，小嘴微張。

“可是南初還是不放心吶，要不要現在就殺掉姐姐呢？”

“？”

陳靈看著面目溫和的衛南初，差點懷疑自己的耳朵。

……還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這兩兄妹都是神經病啊！

幾乎是下意識的，陳靈躲在了云長安的身后。

“已經到達目的地，請乘客確認上鶴。”

“啊，白鶴先生，不好意思。”

衛南初道了聲歉，笨手笨腳地上了飛鶴，慢慢地消失在白云一端。

“失策了。”

云長安感慨一聲，坐了下來。

“剛剛應該綁架衛南初的。”

木落鶯飛。

陳靈是滿頭的問號，她發現自己竟完全看不懂大易門的人做事。

云長安卻不打算再說下去，喝了杯茶，望著藍天。

“你知道衛南初的眼睛是怎么瞎的么嗎？”

“我怎么可能知道，不會又是你戳瞎的吧？”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不過確實和我有點關系。”

“果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