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根院位于張府西面的最拐角,一路走來,雜草叢生,路兩旁長滿了半人高的野草,已辨不出哪里是路。管家在前,微瞇著雙眼,憑著記憶才踩到隱藏于雜草下的鵝暖石小路。
幾刻鐘后,才來到路的盡頭,看到一座常年失修的院落,墻面上斑斑點點,盡是經歷風雨后留下的滄桑,墻角下陰暗處已是一片青苔,一處有幾個腳印甚是顯眼。抬頭看著門上方的牌匾,無根院三個字進入視線,與這院墻一樣有著歲月。
管家上前扣了扣門,無人應答,也無人前來開門。他只好用手一推,院門受力向內而開,伴隨著吱吱呀呀聲,像是塵封了好久似的。一進院內,又是另一番樣貌。不大不小的院子收拾的干干凈凈,清新的茉莉花香撲鼻而來,只見院中一角沿著圍墻內開滿了白色的茉莉花,潔白如玉,芬芳襲人。院中還種著一棵有十幾個年頭的桂花樹,枝繁葉茂,樹下砌著一個圓形的石桌,并四個石凳,若是八月十五月,秋風習習,桂花飄香,坐在這里對月而飲,多么快意風流。
靈堂搭在正廳中央,只有一名老婦守著一副楠木棺材,再無其它。這名老婦神情哀傷的跪坐在棺材正前方,手里拿著一把紙錢,一下兩下地往火盆里扔,頻率規律極了。這哪像世家小姐去世該有的場面,如此簡陋凄涼的讓人心酸。
“老錢家的,這兩位大人是城主派來調查大姑娘遇害的案子,老爺說了咱們要全力配合,你好好配合。”管家站在院中喊道,一臉的趾高氣揚。
錢嬤嬤緩慢地抬起頭,面上有著詫異,眼中盡是恨意和嘲諷,“人都死了,現在才想到有我們小姐這個女兒,張天水這個畜生,怎么死的不是他。”
管家罵道:“你這個老嫗婆,竟敢詛咒老爺,要不是大小姐剛過世,我定要捉你去老爺面前受罰。別啰嗦了,兩位大人問什么就答什么。”
錢嬤嬤沒有立即起身,而是不慌不忙的將手中最后幾張紙錢燒完,才從地上站了起來,又整了整有些微皺的衣服,從容不迫地走到院中向著李飛和趙倩欠身行禮,動作標準極了。“大人有什么想要問老奴的盡管問。”
趙倩一開始就在認真地打量著錢嬤嬤,她神情雖似哀傷卻不痛心疾首,雖著一身白色孝服,但通身得體有氣質,是像個世家小姐身邊的嬤嬤樣。
她語氣溫和地看著錢嬤嬤說:“嬤嬤請節哀。我是趙倩,這位是李將軍,我們此次來就是想查看下案發現場,并向您了解一些事情,還請嬤嬤能行個方便。”
錢嬤嬤眉頭挑了挑,隨即恭敬說道:“大人客氣了,請隨老奴來。”
走進正廳,趙倩上了三炷香,神情認真的對著棺材鄭重的說:“我定會為你找到真兇。”
忽然,一陣陰風從院中襲來,將香案上那三支剛燃起的香吹得火勢更旺,一旁的錢嬤嬤眼神閃了閃。不發一言的向東廂房走去。
東廂房是張美玉的香閨,比一般大戶人家的小姐香閨還要有格調,看似布局擺設簡單,但擺放之物無不名貴精美。琴棋書畫無一不有,無不顯示著這間主人的才情與喜好。果然如北堂輕所言,張美玉身為張家大小姐該有的份例都不少。
“嬤嬤,你跟我說說那天的情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