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哥哥，你準備什么時候娶我啊？”李小樣眼淚在眼眶里打轉，突然問道。

“嘿嘿，恨嫁了啊，等你回來我再和你說。”付空開玩笑說。

“嗯，我得跟你說一個事，就是那天有一個病人不小心把我劃傷了，然后我現在就躺在病床上了。核酸檢測為陽性！”李小樣像是在說別人的事。

電話那頭付爸和付媽的聲音一直有，就是付空不說話了。

“哥哥，你還在嗎？”

“李小樣，你再說一遍？”付空聲音大得出奇，那邊瞬間安靜了。

“你小點聲，打擾到叔叔阿姨打電話了。”

“我讓你再說一遍。”付空瞬間爆發。

“我說我核酸檢測是陽性，正在觀察中。咳咳……咳咳……”李小樣就怕會發生現在的情況，所以才沒說。

“你等著我，我馬上訂票。”付爸付媽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一聽付空要訂票，立刻就說現在疫情這么嚴重定什么票啊。

李小樣沉默了一會兒，聽見那邊細細簌簌地聲音響起來：“哥哥。”叫了一聲，付空沒有回應，李小樣又叫了兩聲；“哥哥，哥哥，付空！！”

“寶兒，我得去找你！我得去找你！”付空一直重復著這句話，李小樣眼淚再一次掉了下來盡量平靜地說：“哥哥，疫情這么嚴重，車都停運了。你好好在家等著我。”

“我……等不了。”李小樣能聽得出來，付空哭了。

又說了兩句李小樣就把電話掛了，告訴付空只是一個開始，讓她最難張嘴地是李爸和李媽，在告訴他們之前，她先給她姐打了一個電話，和她吵了一架，問她為什么一年兩年不回家，讓她保證以后會隔一段時間就回家，她最見不得李媽哭，可是這次算是避免不了了/

電話里李媽哭的暈了過去，李爸反復追問怎么治療，他現在怎么訂票，痊愈之后會不會有后遺癥。

李小樣把該通知的都通知了，安靜的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突然響起來以前在大學宿舍的床上她問過舍友如果你知道明天你就會死，現在只有一天可以活，你要做些什么，其中有一個舍友說她會躺在床上什么都不想躺一天，畢竟人生都人生的最后一天還奔波勞碌太不合算，她還記得自己當時說的是她一定要把以前想做卻沒敢做的事情做一遍，把想去卻沒有機會去的地方去一下，可是現在真的到這個時候了，她卻哪里都去不了。

后半夜的時候，李小樣覺得自己的呼吸越發的困難了，突然聽到門口一陣敲門聲，隔著玻璃窗她看到了可兒，一雙大眼睛咕嚕咕嚕往里看，李小樣看了一眼手機，凌晨兩點。

“你怎么不去睡覺啊？”李小樣看著她說。

好在窗戶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可兒能聽到李小樣說話，可是她不能出聲，否則外面的護士會把她抱回去的，她拿起來幾張紙，一張一張的擺給李小樣看。上前全都是歪歪扭扭的拼音，一看就是別人教的。

“jie jie，wo kan dao ni de yang zi le，fang yi shuo，ni ye sheng bing le，dan shi ni hui hao de， dui ma？”可兒舉著紙貼在玻璃上，李小樣看完之后點了點頭，她不忍心傷害一個孩子的善良。

“快回去吧，好好睡覺，好好聽話。”李小樣擺擺手讓可兒回去，可兒戀戀不舍地一步一回頭。

李小樣看著她笑了。

回到床上，李小樣拿著手機突然就笑了。

“樹洞先生：我可能不能去見你了，希望在我人生中給與一道光的你能夠平安喜樂。”

然后又在備忘錄里寫了些什么。

突然護士站里的警報器就響了起來，護士們過去的時候，李小樣已經沒有了生命體征。

…………………………

三個月之后，疫情被完全控制，重疫情區也沒有了病例，人們可以戴上口罩出行，第一批，第二批，第三批……的醫護人員被送回家，付空也像其它的家屬一樣在鎮醫院門口等著大巴車。

大巴車停靠之后，別人都是接到人，而他接到的卻是一件白大褂和一部手機。

付空捏著手機久久不說話，他把東西送回了李爸李媽那里，姐姐也回來了，付空用自己的指紋打開了手機，幾乎是顫抖著打開了備忘錄。

“我的愛人和家人們，平安喜樂，我真的愛你們，可是這輩子我卻不知道怎么愛自己。疫情帶走了很多人，而我們都不是英雄，只是一群裝作英雄的普通人。”

一屋子的人泣不成聲。

天不知道為什么那么快就變黑了，付空再也沒有了留宿的理由，他到李小樣的屋里拿走了她曾經偷偷摸摸地寫下地關于他們倆的日記，又拿走了壓在日記本上的一本攝影書，默默坐上了班車。

回鎮里的路變得好長，班車一路顛簸，付空捏著褲子口袋里面的小盒子流下了眼淚。

付空：寶兒，家里的花都開了，李小空和付小樣也長得很好，你那些攝影的書我都擺上了書架，還有我口袋的戒指，你什么時候能戴一下啊………………

……………………

又是一年春好處，街上車水馬龍，付空好像突然明白了為什么她一直說自己不是英雄，因為英雄一直會被銘記，但人們最擅長遺忘！

……………………

又是一個風華正茂的輪回，一群那樣鮮活，對未來充滿愿景的男孩兒女孩兒在莊嚴宣誓：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

當我步入神圣醫學學府的時刻，謹莊嚴宣誓：

我志愿獻身醫學，熱愛祖國，忠于人民，恪守醫德，尊師守紀，刻苦鉆研，孜孜不倦，精益求精，全面發展。

我決心竭盡全力除人類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維護醫術的圣潔和榮譽，救死扶傷，不辭艱辛，執著追求，為祖國醫藥衛生事業的發展和人類身心健康奮斗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