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樣負責的人里有一個小姑娘，小姑娘6歲，叫可兒，非常愛笑，科里的人都挺喜歡這個小姑娘。

“忍一下啊，可能有點疼！”李小樣自從工作之后是沒少抽血，但每次抽都很緊張。

“姐姐，你抽吧，我不疼！”可兒和任何一個來抽血的人都是這么說的，但李小樣能看得出來這姑娘不是不怕而是裝作自己不怕。

“放松，沒事的，姐姐兜里有有塊糖，一會兒等給你抽完了，獎勵你的勇敢?！崩钚颖M量下手輕。

可兒一聽到糖，就轉過頭來看著李小樣，雖然隔著防護面罩和兩層口罩，她看不清李小樣的樣子，但還是盡力地去看：“姐姐，你結婚了嗎？有小孩兒了嗎？”

“沒有，沒有結婚，沒有小孩兒，但姐姐有一個非常喜歡的人?！狈雷o面罩下展現了一個甜蜜的笑。

“我就知道！”可兒一邊點頭一邊說。

“按壓五分鐘??！”李小樣收拾著血樣：“你就知道什么？”

“像姐姐這么溫柔的人一定有男朋友！”

“你大人兒似的，快去休息吧，不要亂跑?！崩钚佣酥檠鞑娜ソo另外的人抽血了，科室里的人來來往往，沒有時間喝水，也沒有時間上廁所，醫院不停的收傳染病患者，四面八方的醫院也不停的往醫院里運送志愿者，早上李小樣聽說第三醫院已經超負荷了，國家已經開啟了緊急項目——建造一個專門治療傳染病的臨時醫院。

李小樣拿著血樣路過的時候，看到一個大叔正對著手機掉眼淚，聽同事說，手機上頭的照片是自己的老母親，他們一直以來都是相依為命，但這次傳染病把兩個人分開了，沒過多久，老母親就去世了，他每天都拿著照片，看一遍哭一遍。

“XXX的小可愛？”處理醫用廢物的大叔高聲喊了一聲，李小樣猛地回頭：XXX這不是明星的名字嗎？

“哎！”HLJ來的負責他旁邊區域的那個姑娘竟然將自己喜歡的明星的名字寫在了自己后面，李小樣搖頭笑了笑，走進了實驗區。

“樣兒，你幫我盯一下，我我負責的區域有個病人病情加重了。”李小樣剛到里面準備把手上的血樣上機做實驗，就聽到芳姐在自己身后喊。

“好！”李小樣趕緊答應，芳姐跑了出去。

儀器不停的做實驗，根本不會再去每天每天的保養它，運轉的聲音也越來越大，弄得人心里亂糟糟的，她到這里來已經有5天了，每次只要有片刻的休息，她就會給付空和李爸李媽發條短信。她還算好的，芳姐五天去了三趟廁所，不敢喝水，這個醫院檢驗科的主任從疫情開始到現在都沒有回過家，而她家就是醫院附近的家屬院的。

“樣兒，我來吧！”芳姐突然出現在在李小樣身后說。

“姐？這么快？你怎么了？”李小樣看芳姐的狀態不對。

“人沒了！”芳姐無力的說。

芳姐現在的狀態就是當初李小樣不愿意進醫院的其中一個原因，當你發現生命如此脆弱，但自己什么也做不了的時候，那種無力感，會揪緊這個心臟。

實驗區外面什么樣的人都有，堅強的可兒，奔潰的大叔，害怕的抽血的外國人，準備考博的小伙子……李小樣每天都能體會不一樣的情緒，她知道她再也不會說成年人就應該如何，也再不會問那個紋身的姑娘你覺得怎么樣，因為這本身就是一種偏見。

……

付空已經回來四天了，他沒有回老家，趕在市里所有的店鋪關門之前去買了種子和小烏龜，把家里重新布置了一下，每天都會給李小樣發消息，有時候長有時候短，每次看到已讀之后，他就會安心許多，他知道她看到了一定會回復自己，他也知道李小樣正面臨著她最不愿意面對的現實與生死，她這個人奇怪的很，自己生死不害怕，卻害怕看到別人的生死。他想好了，等她這次回來會勸她把角落里落灰的攝影類書籍翻出來，會帶她回她家好好和李爸李媽說說……

……

“喂！”

“過來C區一個人，這里有個新入院的病人需要抽血！”

“馬上過去！”李小樣拿著裝備就往C區走。

那個新入院的病人周圍圍了好幾個穿防護服的人。好像精神科的人也在。

“麻煩讓一讓，哪位需要抽血？”李小樣在外圍看著直著急。

“快來！”保安給那人按在床上，可那人是個實在太壯士，兩個保安按著他，他依舊不老實。

“你們抓我干什么？我沒病……”那大漢疾言厲色，絲毫不客氣，而且手腳不停的動，李小樣端著裝備已經在他旁邊站了有兩分鐘了。

“這位大哥，有病沒病不是你說了算的。”李小樣站出來十分氣憤地說，從他們的對話里，李小樣算是聽出來了，這人不但在封城地情況下高價拉人從小路離開重度疫情區，而且還肆意辱罵醫護人員。

“你是個什么東西？現在全國都是傳染病，人人都有病?！蹦谴鬂h兇得很，要是給他一副獠牙，怕是能咬了整個醫院。

“大哥！！散布謠言是要坐牢的。”李小樣上前一步。

大漢不停地掙扎著，李小樣挨得近，被踹了一腳。

“大哥哥，你是不是怕疼啊，你放心，姐姐抽血一點都不疼！”可兒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了李小樣身邊。

大漢瞬間安靜了一下，瞬間又狂燥起來，可兒一個躲不及，被胳膊揮到了，小小的身子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可兒！”李小樣把可兒拉起來，給她揉了揉胳膊：“疼不疼？不要亂跑，回去歇著，?。　?

李小樣看著可兒回去之后，轉過頭對著那兩個保安說：“麻煩按住了?！?

“你已經耽誤我7分鐘了，一個孩子礙著你什么事了，狗可能不是人，但你真的是狗！”李小樣看那兩個保安給他按住了，上去給他抽血，馬上就要抽完地時候，那大漢不知道怎么的又發起瘋來，掙開了其中一個保安地手，一下子把抽血的針甩了出來，那針劃破了李小樣的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