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去了多久，虛弱的感覺終于散去些許。

觸感逐漸復蘇，能清晰的感受到背后略顯冰冷而堅硬的地面。

睜開眼睛，已經是天明了。

被晨曦的第一束光點亮的青藍色天空之上，空蕩蕩的，沒有一絲云彩，讓人感到寬闊寧靜的同時，也有著寂寞。

第十三層的反應已經消失了，第十六層也在極速消減，應該很快就會結束了。

但我所指的，只是對我的影響快結束了而已，沒再從我身上反抽去魔力而已。

除了原本的魔王城，其他的樓層現在應該都充滿了怪物。

得下去救他們才行。

“不行喲。”就在我要動身的時候，我聽到了那個女人的聲音。

“……”

她的聲音非常平靜。

也正是如此才充滿了令人無法抵抗的力量，以至于我甚至有一瞬感到不想爬起來，只想躺在那直到她離開。

被看穿內心就是一件如此可怕的事，當自己的所有力量都暴露在對手面前的時候，能夠決定勝敗的因素就不再是自己了，而是對方是否強大到足夠利用自己的弱點。

我就維持著躺倒的狀態，凝視起那顆漂浮在她周身的，天青色的破碎球體。

我能感受到，那顆球體也在凝視著我。

我確信那不是一種錯覺。

如果要說那就是這個世界的根源的話，我都愿意相信，但現在已經不是我能慢慢理解這一切的時候了。

我感受到了我的好朋友林希蕓正在遭受危險。

我感受到了我忠實的部下迪瑞卡和謝琳受到了重傷。

甚至還有人，已經死去。

我依靠扶著身旁茶幾的桌腿，爬起了身子，發動傳送，但是出不去，似乎是空間魔法被封印了的樣子。

不過沒有關系。

雖然狀態不是很好，但只是走個幾十層樓梯的路并不困難。

“出不去的喲。”

“……”

聽到這話，我停下了腳步。

正如她所說的，我看見了一道淡藍色的壁障圍繞著魔塔的塔頂，也清晰的感知到了，那壁障的存在甚至不是魔法能比得上的概念。

它不含魔力，也不以物理實體存在，沒有這個世界的事物能夠干涉到它。

我默默的坐回了塔頂邊緣的矮墻上，故作鎮定的重新泡起茶。

因為我知道，現在做別的事都是多余的。

“你要喝茶嗎？”我問。

“不用。”

“是嗎…”

“因為我知道所有事物的所有數據，也許對于你們來說那些東西，每次的體驗含義都有不同，但那對我來說都一樣沒有意義。”

她說那段話的時候，也沒將視線移向我。

“是嗎。”

事實上，我也快差不多就是了，已經漸漸不會因為食物的美味而感到喜悅了。

不過，唯有喝茶是我到現在還能保持的習慣，不知道為什么。

舉杯輕飲，大腦里全是同伴們的身影，嘗不出一點味道。

“吶，如果我給你一個機會，讓你離開這里，你愿意付出多大的代價。”

“……”

強壓住了想要張口說出“全部”的沖動，我開始思考起她的話語。

如果這就是所謂的惡魔契約的話，那就必須得說得沒有漏洞，如果說全部的話，那出去的機會就沒有意義了，她就能利用我這段話直接命令我不出去，所以我應該先開出最底的條件再根據對話慢慢抬到合理…

“也是呢，果然終究只是……”她突然開口，又在在一瞬間停了下來。

“什么都不給。”我說。

“嗨呀，真是了不起啊了不起，哈哈哈哈…”她狂笑了起來。

“有什么問題嗎？”我冷冷的說道。

“沒什么…確實我本來就沒打算要什么。”

她終于將視線從遙遠的彼方拉了回來，露出一副惡狠的笑容看向我。

“只不過，你還真是有夠狂妄的吶！”

下一秒，我被她提起衣領舉到了半空中。

我沉默了，也沒有掙扎，就以那樣的姿勢和她對視了起來。

……

“好吧，你成功了。”

說著，她將我放回了原位，隨即她跳到了塔頂的中心，在那伸展雙手轉了一個圈。

“那么。”

“但那是不可能的。”在站定之后，她說道。

“……”

“不過呢。”她壞笑著頓了頓，“看在你那么努力的份上，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

“什么？”

“吶……如果林希蕓和璃音當中，你只能選擇一個人讓她活下去，你會選誰？”

“……”

“小心思是沒有意義的喲。”

“為什么。”我問。

“我只想聽到你的選擇，而不是你的提問，選擇吧。”

“……”

……

“精彩！正確的選擇！”

“……”

“沒錯，因為可以做出選擇的，確實從來就不止你一個。”

“……”

“哈哈哈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