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房后,我媽按奈不住內心的喜悅。
“老漢家,你明天抽時間去銀行,把錢取出來,放家里備著,這事要速戰速決!”
晚上我媽一回家,便風風火火的對我爸說道。
我媽一直就是這樣叫我爸的。
聽我媽這樣說,我爸一下子神態緊張,面色凝重起來。
“銀行存的錢,夠不著買這房”。我爸唯唯諾諾的說道。
聽了我爸的話,我媽有那么一瞬間的不自持,甚至有些懵逼了……“那有多少錢呢?錢去哪兒了,你給我說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媽定了定神說道。
接下來,終于無法控制的炸毛了。雖然說自己沒當家,但是,這么久以來,掙了多少錢?自己心里面是有數的。
“別說買一套,買兩套都綽綽有余,怎么就不夠了呢?你說,錢哪去了?”我媽急了,猛的提高了嗓門,開始大喊大叫。
在我媽眼里,我爸是個工作狂,每天不在單位就在家里,兩點一線,規矩矩矩,作風正派,不嫖不賭,十足的模范丈夫。唯一的愛號就是,閑來無事、斟酌一杯小酒,抽點價格不貴的香煙,一輩子勤儉節約。
可這錢去哪兒了,總得說清楚啊!這可不是個小數目啊,炮火打來的嗎?說沒就沒了。
“你今天不給老子說清楚,甭想離開。我媽徹底急眼了。
“你別著急,我說,這就說。”看我媽急成那樣,刨根問底錢的去向。我爸也慌了,一個勁的安慰她。
“事情是這樣的,前陣子本市的滌綸廠改革,實行股份制,于是售賣原始股票。身邊好多家里有積蓄的,都在爭先恐后的購買。看他們干得熱火朝天的,所以我也心癢癢的,想賺一筆錢。再說咱家里不是也有活動資金嗎?于是也沒和你商量,偷偷買了七萬,誰知,全折本了。可我的本意也并不是這樣的,我就是想讓錢生錢嘛,誰知道?我他媽運氣不好,竟然折本了。我錯了,以后再也不這樣干了,你消消氣,好不好?”
“我的個天啊,我的個天啊,你狗日的是吃了豹子膽啊!竟然敢不和老子商量,你他媽是不是誠心要氣死我啊?”
誰知我爸話音剛落,我媽已情緒失控到幾近崩潰,歇斯底里的叫囂起來。
“你他媽又不是做生意的料,竟然敢肆意妄為的想要賺錢,老子今天和你個狗娘養的拼了,你個烏龜王八蛋。”
我媽流著眼淚,雙手死死拽著我爸的胳膊,拼盡全力的來回推攘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數落著。
“”我干你老娘,你給老子滾,滾得越遠越好,老子不想再見到你。你個蠢貨、傻逼、雜毛,老子恨死你了!你個狗娘養的,你這一整可把老子害苦了啊!這下老子可咋整啊?你奶奶個熊!”
我爸知道自己錯了,木樁似的立在那兒,耷拉著腦袋。任憑我媽的盡情發泄和來回推攘,他想,也許只有這樣才能緩解我媽的痛苦吧。畢竟、這是我媽一滴汗水一份錢、長年累月、辛勤勞作的成果啊!
過了好久,我媽鬧累了,終于消停了。一直鬧下去,也不是個事啊,第二天還得一大早上班呢。再說,錢已經沒了、就算打死我爸、然后再撥了他的皮,這錢也不會再回來了,你說是吧。“哎,我罵別人傻逼,我才是呢,我這是拿別人犯的過錯,來瘋狂的懲罰我自己,你說我是不是傻啊?洗洗睡吧。”我媽自言自語道。
其實我爸買股票賒了那么多錢,他心里何嘗又不難受?誰又愿意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把錢弄沒了呢?可已經這樣子了,這時候,必須得接受事實。
他也在估摸著,下一步應該怎么辦?看我媽那陣勢、是鐵了心的要收購那樓房。
第二天晚上,待我媽回到家,我爸像個孩子似的,端洗臉水,洗腳水。他是想用自己的行動、來救贖自己的過錯,想借此行為換回我媽的原諒。
看到我爸這些暖心的行為舉止,我媽一聲不吭的洗了臉和腳,徑直回房歇息了。
可她怎么睡得著啊?只是閉目養神罷了,她的腦子在飛快的轉著……
萬籟俱靜的四周,溫暖的街燈下,一個孤獨的背影,匆匆忙忙行走在街道上,這時候的東方天空,還沒顯露出魚肚白。
伴隨著行走者的漸行漸遠,人影子被拉得好長好長。太早了,以至整個世界都還在睡夢中,甚至不曾看到有灑水車經過的痕跡。
情景模式、輸入程序、周而復始的一天天,一月月、又一年年。
我媽就這么天天來,天天去。風里來,雨里去。每天就這么機械的按部就班,平凡人的世界,卻又這么的不平凡著。盡管背影孤獨,卻是目光炯炯,靈利似劍。
做餐飲業好幾個年頭了,今早又是一初冬的早晨。
遠處薄霧尤如輕紗似的,一縷一縷,輕舞飛揚著。讓整個城市宛如仙境,如夢如幻,置身其中,飄飄欲仙。
三叉路口子一過,抬眼望去。自家的店里燈火通明,亮如白晝。兩個身影、正在熱火朝天的,有條不紊的忙碌著。
還有比我媽起得更早的,就是哥和大姐。而每天早晨,我媽來店里時,早餐系列的,他倆已準備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