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的是一聲道歉嗎？她想要的不過是安慰啊。

慶安殿，三公主也在殿中，只要嚴桎梏當差慶安殿就少不了三公主的影子，寧野本無意偷聽，可他們聊的話題恰好提到了人魚甲，“皇兄，聽說佩戴人魚甲可得不老容顏，傳說一代寵妃趙姬絕色無雙就是因為人魚甲？”

“永樂提人魚甲做甚？”

“作為大越公主，當朝最威武，最偉大的皇上的親妹妹，自然要擁有絕世容顏才能配得上大越啊。”

皇帝被三公主逗笑，她這個妹妹缺點數不勝數，唯有這張嘴最甜，“你啊，可惜……人魚甲并不在皇宮，國庫和朕的私庫里面都沒有找到，據說父皇在剿滅前朝時，許多東西跟隨戰亂失蹤，人魚甲也從此消失，不知下落。”

消失了？三公主立即哭喪著臉，“可他們都說人魚甲在皇兄你手中啊，是不是皇兄賞給了那位寵妃，騙我說消失了？”

寧野緊皺眉頭，人魚甲失蹤對她來說無疑是致命打擊，這些天探查地形是為了什么？

一樣東西不可能無緣無故消失，何況還是在皇宮當中，人魚甲這樣貴重的東西不是隨便一個人可以拿走的。

既然不會無緣無故消失，那么待在皇宮中一定會有線索，如今之計唯有如此，她有一個奇怪的癖好，一根筋認定了什么就不會有改變，在沒有得到人魚甲之前，她不會有其他目標。

無論用什么手段！

“你在想什么？”

李順見花都要被寧野淹死，這幾天小丫頭故意躲著自己，眼睛還真是好使，十米開外只要發現有他的蹤影立即轉身離開，一個眼神也沒留下。

想要靠近她卻一直找不到機會，好不容易逮著她在發呆，才得以靠近，“在想什么？難不成是在想我？”

你清醒一點啊！小太監習以為常，可還是接受不了自家府督突然的轉變，只要一涉及這位名叫寧兒小宮女的事，府督就會變得不正常，最近也越發離譜。

恨不得知曉寧兒一頓飯里面有多少粒米，難道這就是后宮娘娘們慣用的招數，欲情故縱？

那要恭喜寧兒成功了，府督也真是的，他一個下人都為他著急，在乎到如此地步還裝什么矜持，一副我很高貴你不配的樣子。

現在忍不住了？不裝了？還越發不要臉，雖然不知道他們之間約定了什么，讓一個姑娘獨自等待那么久實在不應該，還指望對方會想你？

寧野被抓包，心中掀起漣漪很快又平復下來，“府督大人未免也太自作多情了。”

她帶著報復的語氣，別以為她很好哄，心眼小著呢！

“我帶了一盒膏藥，可以止癢，以后也不會有疤，費了我不少功夫。”說完，李順泯著嘴見寧野不肯收，猶豫許久才率先示弱，“你……我沒想到你真的會去楊柳亭，處理好一切后，我去了沒有見到你人……”

那時都快清晨，她忙著捉蛇自然沒在楊柳亭，寧野狐疑，“真的？可你那天為什么不解釋。”

“這個……”讓他怎么開口，且不說他們素未謀面，忙完后不休息急匆匆趕去赴約，明知道見不到她，心中還抱有僥幸，萬一她還在呢？

結果沒見到人，讓人聽了去不知道的還會以為自己多么在乎她，都是自尊在作祟，這幾天他不太好過，無時無刻不在關注她的消息。

自從意識到她在刻意躲著自己時，直覺告訴他，如果不退步的話，她一定會一直躲避自己，一根筋的女孩，脾氣倔強一頭牛也拉不回來。

無數次懷疑，寧兒是不是對自己下了什么藥，以理智冷靜自持的他也沒能對她保持冷靜。

一時間，寧野豁然開朗，如釋重負一般，躲著總不是辦法，收下藥膏，寧野眼里也帶著笑意，“那我就不計較了，畢竟我心胸寬廣。”

不需要道歉，把一切如實告訴她，就能讓她開心，還真是好哄，只不過……心中寬廣還有待懷疑，他見過的人當中沒有比她還小心眼的了。

“你在笑吧？”寧野瞇起眼睛，發現了盲點，“你在笑我心胸寬廣？難道我說得不對嗎？”

她挺起胸脯，作為一個女人的自尊！因為發育不太好老爹從她十三歲開始就在叫她“兒子”，原因就是同樣在發育期的女孩子已經有了動靜，而她……一言難盡。

“噗嗤，你心胸寬如大海，海納百川那種行了吧。”李順強忍笑意，小丫頭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有趣。

“只要不是海平面就行。”寧野低頭，沒有任何阻隔就能看到腳尖，“我爹找大夫給我看過，大夫說我成親以后會好些。”

成親……李順聯想到那夜，她說“你想吃豆腐嗎？”臉不爭氣地紅了，再想自己身份，最終這抹紅還未被寧野發現便瞬間褪去。

若她不提醒，自己都快忘了他是宦官，主要是寧兒情感過于逼真，宮女一旦到了歲數是會被放出宮嫁人的，他根本沒有成親的資格，從選擇這條路開始，就已經放棄。

“你貌似不開心，是我哪里說錯了嗎？”

“你沒錯。”李順無奈，沒有一個人會沒有緣由對你好，天上不會掉餡餅，無償的東西往往付出的代價更慘痛。

他這次太沖動，一直步步為營，他不想敗在一個女人手上。

高公公走來，遠遠見到寧兒在同李府督交談，頭上直冒冷汗，李府督是一個小宮女可以得罪的人嗎？

已經和寧兒說過多少次，不要招惹，不要招惹，惹出了麻煩可不是他能夠幫忙解決的。

“李府督，皇上召您進去，她一個小宮女不懂事還望府督大人不計小人過。”

“她啊，懂事得很。”能讓自己失去理智，還有什么不懂的，也不知道是天生的還是帶有某種目的。

不怪他要多想，這段時間靖王那邊有些動靜，倘若他要出手，第一個解決的人不正是自己。

留下一句帶有深意的話，高公公手里捏著一把汗，“府督言重了。”

傻魚這是怎么了？情緒變化得實在也太快了一點，又回到了初見時的模樣，帶著戒備，難不成他以為自己會對他不利？

小跑上前，連高公公也傻了眼，小丫頭是嫌活的不夠久是吧，在寧野說了些什么的時候，高公公一把拉過寧野讓她跪下，“府督……這丫頭，新來的不懂規矩。”

“下不為例。”

李順進去慶安殿后，高公公一幅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捏起嗓子說，“寧兒啊寧兒，枉我還認為你是個聰明人，那李府督是皇上身邊的紅人沒錯，可你要想通過他這一層關系接觸皇上比登天還難！一不小心還會丟了性命啊！”

高公公的話聽著有些刺耳，應當是嗓子尖利的緣故，寧野緩緩從地上起來，“高公公愿意同我說這些話，是真心待我，但是我想接近的不是皇上。”

“不是皇上，那還有誰，別告訴我是李府督？”

寧野拋給高公公一個“你真聰明”的眼神，悠哉悠哉修剪起花葉。

瘋了！瘋了，李府督頗有權勢終究是個閹人，他還從未聽說過有正常女子會對一個閹人動心，宮中對食的都是些不能出宮的宮女，而寧兒不一樣，熬過了幾年還是可以出宮的，怎么就想不開呢？

“你圖李府督什么啊？”

“我圖他生得好看。”

好吧，這一點他無法反駁。

寧野自有她的小心思，傻魚不記得自己，但是對自己從來沒有變過，誤會剛解除一個她不希望另外一個誤會橫在兩人中間。

她發現有一瞬間傻魚的變化，應當是想起了什么，聰明的人總會把事情想的復雜，恰恰傻魚就是這樣的人。

有些話必須說清楚，不然誤會同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大，前世的寧野就是吃了這個虧，才和嚴桎梏鬧到無法挽回的地步，她可不能重蹈覆轍。

深夜

寧野根據心中熟悉的路線來到一處小院子中，其中一間屋子還亮著燈，因為上次地點選錯了讓她被蚊蟲迫害，這次她機靈了，索性選了這所院子。

橫豎都是傻魚的地盤，不會擔心有人發現，最最最重要的是，沒有蚊蟲！

推門而入，只見傻魚一手碰著書還有一只手習慣性地放在書的右下角隨時準備翻動，屬于傻魚特有的習慣，寧野不由微笑，“這回你沒食言。”

“我從未答應過，只是怕某人再生悶氣，又牽扯上我。”

寧野關上門，走上前喝一口茶水，李順視線從書上移開，那杯茶是自己的……她喝的位置恰巧是剛剛用過的地方，也沒多說，把視線放在寧野身上，“你約我有什么事？”

“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就是為了這個？如果真是這樣，他也想確定一下，“你是靖王的人？”

啊？靖王是誰，為什么要扯上他？

“眾人皆知我對先帝有救命之恩，誰能想到是我設的一個局，故意讓他陷入危險然后救下他，為的就是取得先帝信任，最終挑起朝堂內亂，扶持新帝登基也有我的手筆，先帝遺詔中本應該由靖王登基，但被我換了，這些足以讓我丟掉性命，你可以去告訴靖王爺。”

李順從容淡定，等待寧野回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