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蕎喝完最后一口粥，周憐云將碗收好，卻沒有送到廚房。而是一直靜靜地盯著莫蕎的眼睛，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莫蕎不自在地歪了歪頭，問道：“怎么了？”

槽，不會是有眼屎沒扣掉吧。

莫蕎趕忙抬手揉了揉眼睛，好在沒有什么黏黏糊糊的東西。

周憐云又看了她一眼，才低下頭道：“對不起，姐姐。”

莫蕎迷茫地看著他，“啊？”

“我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的眼睛的。”

莫蕎茫然道：“為什么要治？我還沒瞎啊。”

她眼前清晰的一片，這具身體的視力不知道比上輩子她的視力好了多少，周憐云突然說這個話搞得她怪懵逼的。

莫蕎心里涌上不好的預感，在心里狂敲系統。

“小三，你是不是又給我亂扣什么值了！”

系統無辜道：“這本來只是您亂用靈力的后遺癥，本來今天就可以好了。不過您剛剛非要換一個懲罰值，所以我們總部就延長了后遺癥時間。”

后遺癥？

莫蕎忙從手中化出一面靈鏡，朝自己的臉部照去。

她的眼睛居然從原來的淺棕色變成了銀灰色，還是那種沒有光澤的銀灰色，看上去就好像被灰塵覆蓋般毫無光彩。

“所以亂用靈力的后遺癥就是…免費美瞳？”

“……靈力外泄，導致封印破解。其實，這才是您原本的眼睛。據《仙魔我醉狂》中記載，“古有銀眼者，可視常人不可視之物。”就是您上個世界封建迷信中的陰陽眼。”

莫蕎還是懵逼，“那為什么我剛來的時候眼睛是棕色的啊？”

“書中沒有記載，可能需要您自己去探索。”

“那我啥時候才能變回去啊？感覺還是棕色好看點。”

“后遺癥時間被延長至三十日，請您耐心等待。”

莫蕎心情復雜地收起了鏡子。

陰陽眼，她以前年輕的時候倒是經常看見，這玩意兒基本是恐怖小說男主裝B金手指標配。

但這東西放在正常人身上簡直就是災難，上廁所沖馬桶的時候馬桶有鬼，睡覺的時候被窩里有鬼，連特么吃飯都能看見對面的鬼在重復死狀。

不過好在干完這票她就可以回青嵐山了，青嵐山的結界比城墻還厚，別說鬼了蚊子都進不來。到時候在山上待個個把月，眼睛好了她就又是一條好漢啦！

莫蕎想起身邊還有個小豆丁，扭頭一看，小豆丁糾結的都快把棉花被撕爛了。

她忙安慰道：“沒事沒事，這真不怪你，我眼睛本來就有這毛病的。”

“可是如果不是為了我，你也不會這樣。”

不好，小反派還是得順毛使勁擼，不然這老胡思亂想的遲早黑化。

莫蕎用手扒開自己的眼皮，湊到周憐云面前做了個鬼臉，“你看嘛，真的沒事兒。再說了，就是變了個色而已，又不是看不見了。”

她厚著臉皮道：“不信你摸摸，摸摸吧，摸一個吧，摸不摸啊？”

這哄小孩子的一套對周憐云來說很是受用，他忍不住伸出手想摸摸她的臉，卻又像觸電般猛地收了回來。

小豆丁臉上浮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紅暈，慌亂道：“我去送碗，姐姐先休息吧。”

說完，他就端著碗快步走了出去，連門都忘了關。

莫蕎揉了揉自己的臉蛋子，又躺了回去。

她想起了件事，便敲系統問道：“小三，那天我昏迷前你說的什么黑化值是什么啊？”

“小三？小壞壞？”

系統罕見的沒有立刻回復，等到莫蕎都快睡著了，那陣電流音才遲遲出現。

“您應該聽錯了，我沒有說過。”

莫蕎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難道還真是老了還會幻聽？看來以后得做點什么預防一下老年癡呆。

她懶得再去想那么多，腦袋昏昏沉沉的，又閉上眼睡去。

若她此刻抬頭，便會發現剛剛說要去送碗的周憐云，正站在門后看著她的睡顏。

那張年幼的臉上表情晦暗不明，全然沒有剛剛和她講話時那抹乖巧神色。

床上的莫蕎轉了個身，嘟囔著夢話：“別怕…小云…”

他神色一變，看著她的眼神變得復雜起來。抓在手里的那只碗在手心化為粉末，被風吹散。

他甩了甩手里的殘渣，冷哼一聲，轉身走了。

……

在李府修養的這段日子，莫蕎簡直快被熱心的不知名李家家仆養出肥膘了。

不知道是哪個小崽子在李府四處傳播她是因為斬殺惡鬼而受傷的，把她講的就像武俠小說里吃人不眨眼的女魔頭一樣，搞得府里那些本來愛和她玩的小孩子都不敢靠近她了。

本就無聊的莫蕎又少了一項樂趣，只能每日躺在床上聽周憐云讀話本。

“那些小孩老來打擾姐姐休息，不來更好。”

莫蕎嘆了口氣，“他們不來我就更無趣了。”

“不是還有我陪姐姐嗎？”

周憐云翻了翻手里的話本，今天剛好要講書生和狐妖的故事。

他還沒到變聲期，聲音略顯稚嫩，但講述起那些話本里悲歡離合的故事卻并不突兀。

“百年前，有一位孟姓書生進京趕考。誰知天降暴雨，孟書生在林間迷了路，走到了一處洞穴，里面有一只受傷的狐貍…”

莫蕎則安安分分地癱在床上聽，時不時發表一下觀點吐槽劇情。

故事正講到書生進京趕考和狐妖灑淚分別，莫蕎聽得聚精會神，感慨狐妖的癡情和書生的遲鈍。

“狐貍扯下自己尾巴上最軟的毛，連同自己的一半法力放進送給書生的香囊里，保佑他歲歲平安。”

莫蕎抱著手里的繡花枕頭一個勁的揉搓，“書生知不知道狐貍喜歡他啊？”

周憐云搖了搖頭，翻到后面看，“后來書生高中狀元，娶了皇帝的女兒。而狐貍因為失去自己的一半法力，在渡天劫的時候被雷劈死了。”

“這什么破話本！”莫蕎捂著耳朵悲鳴道：“怎么每天要么是將軍戲子，將軍戰死！要么是書生狐妖，狐妖被雷劈！要么是公主臣子，公主被迫和親死在路上！太不人道了！”

一陣不合時宜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吐槽，周憐云好整以暇地收起話本。

莫蕎捶胸頓足，好似身體被掏空地說：“進來吧。”

來人正是十三和二十，這倆人自從那日守夜后便沒來見過她。莫蕎還覺得奇怪，后來找送飯的小奴一打聽，原來是被金樾罰閉門抄派規去了。

二十蔫了吧唧地站在十三身后，乖乖地叫了聲小師叔。

莫蕎點了點頭，問道：“金師兄有事找我？”

十三：“金師叔讓我們來看看小師叔的身體怎么樣了。”

莫蕎拍了拍胸口，“好得不能再好咯。”

因為吃了金樾帶的陸聞楓秘制小藥丸，莫蕎的傷口很快就好了，只是在心口部位留了塊小小的疤痕。

不過莫蕎倒覺得沒什么，原身練功多年，身上本來就到處是傷疤，這次只不過是又添了一道。

再說了，傷疤可是男人榮譽的象征，多少人還想要呢。

十三見她身體確實好上許多，便從袖口里掏出一片布，交到她手上，“還有一件事。金師叔說，已經找到您要的人了。”

莫蕎本來還有迷惑，但一看手里那塊用墨水寫著“沈”的布，便知道他們口中她要找的人是誰了。

這才沒過兩日，金樾便找到了沈瑩，這也太快了吧。莫蕎轉念一想，不過以金家的勢力，在金羅找個十幾年前的花魁確實不是什么難事。

剛剛一直沒說話的二十從背后掏出個被布裹纏著的長條形狀物品，神神秘秘地送到她面前。

“小師叔，猜猜這是什么？”

莫蕎莫名其妙地看了眼他，猜道：“搟面杖？”

“……”

二十把那層布扯了下來，里面熠熠發光的物體便顯露出來。

莫蕎眼睛亮了，又驚又喜道：“清心？！”

十三接道：“金師叔說前幾日小師叔身子虛弱，就先把清心收起來了，現在身子好了，就讓我們再送回來。”

莫蕎眼睛黏在清心上，有種老友重逢的喜悅之感。

她原本以為清心只是一把中看不中用的裝B神器，自那晚get了正確的打開方式，才發現清心真的是一把又好看又牛逼的裝B神器。

莫蕎在他們三人出去后火速翻下了床，從丟在她吃飯桌上的包袱里掏出件淡色裙衫穿上，再用靈梳把頭發隨意束起。

準備出去時，卻在清心上犯了難。

十三他們送來的清心居然沒有劍鞘，只是用破布包裹著。莫蕎一時半會在屋里也找不到什么劍鞘，便用那堆破布再把清心裹上背在背上。

待見到金樾時，已經快過去小半個時辰了。

金樾站在李府門口，背著手靠在桂花樹下，皺著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莫蕎再三叮囑十三一定要好好照看周憐云，這才放心地將周憐云交給他。自己走到金樾身邊，叫了聲金師兄。

金樾回過神，表情竟有一刻的恍惚，不過很快恢復成那張帶笑的表情。

二人穿梭在巷子中，莫蕎邊走邊沒話找話，“師兄，為什么小十三他們送來的清心沒有劍鞘啊？”

“清心本來就沒有鞘啊。”金樾漫不經心道，“師父把它帶回來的就沒有鞘。后來你年紀大了，就給你做佩劍，怕你用不好才做了個鞘。”

“那做的那個鞘呢？”

他瞥了眼她背上的清心，“壞了。清心已經太久沒有吃靈力，你一下給它吃了個飽，哪里還肯回劍鞘里呆著。”

“……”莫蕎尷尬地摸了摸后腦勺。

當然，佩劍行為與主人無關，請勿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