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要不一起喝一杯
- 與君無份
- 鐘晨暮
- 3700字
- 2020-05-20 23:52:58
真是好笑,發生這么大的事,他指望得不是父母,而是指望一個外人一個刺客,肯定是累糊涂了才會有這種想法。
結婚本來就累,折騰了一天他早就困了,隨手扯過一個蒲團坐下,兩手抱住雙腿,把臉埋在雙膝間,不再想這些事。
一陣風吹起,門緩緩打開,他被驚醒,阿房走了進來。
孟星河兩個手掌杵地支撐身子,擰過頭:“阿房,是你嗎?”
“沒想到我在靈犀閣遇到的正義公子竟然還是個金尊玉貴的世子爺啊!”阿房轉身去關祠堂的門背對孟星河道。
這下孟星河確認了自己沒認錯人,他幫阿房拽過了個蒲團放在自己身邊,等阿房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問:“你怎么會跟幻影祭司在一起?”
孟星河離開郢都的時候千葉離還沒開始招生,自然不知道當時的情況。
“我考入了千葉離,尊幻影祭司為師,她讓我來看著你。”
“看著我有什么用,我難道還能跑了不成?”孟星河盤腿坐著,耷拉著頭,悶悶地道。
“你母親姚清陽是風水師高手,她要是帶你跑了,千葉離還真不一定有本事抓回來。”
孟星河冷哼一聲:“有這功夫,不如去好好調查誰是真的兇手。”
“其實,我們已經查出了眉目。”阿房沉默下來,今天他陪同幻影祭司一起檢查尸身已經基本確認是鬼怪所為,可為什么在三王府時沒說出來呢?
“什么眉目?”孟星河偏著頭望著阿房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喊了好幾聲才有反應。
阿房回過神來,才注意到孟星河正用期盼的眼神等著他的回答,可他應該告訴孟星河嗎?
孟星河見阿房不想說的樣子,別過頭去:“為難就算了,我現在是嫌疑人,你是看守者而且還是幻影祭司的徒弟,地位不一樣了。”
見孟星河失望的樣子,阿房趕忙拉住他解釋:“不,不是因為這個,”可不論是因為哪個結果都是一樣的,當時面對靈犀閣孟星河能為他挺身而出,而他卻做不到把自己所知的內情告訴孟星河。
“抱歉。”阿房的手慢慢從孟星河的胳膊上滑落,就到要離開時他又一把抓住孟星河的手腕。
“你做什么?”孟星河的手按在阿房的手上想把他的手拿開。
誰料阿房看著他震驚的道:“你跟以前不一樣了。你可以修行了。”
孟星河慌亂的把自己的胳膊抽回,按照陸箬與之前教給他的話術道:“嗯。”
回郢都的路上,夜晚,孟星海早已回房休息,趁此機會他問陸箬與如果在幻影祭司之前被其他人發現怎么辦?
陸箬與說:“大方承認就行了。反正在被幻影祭司發現之前肯定會被姚清陽發現,就連孟星海說不定也已經發現了。”她望向側面的墻壁,一墻之隔就是孟星海的房間,“所以,你承認就行,這事兒瞞不住的,但只要跟幻影祭司談妥其他人都迎刃而解。”
孟星河悄悄地挪動坐著的蒲團與阿房來距離,他望著孟家祖先們牌位前跳動的燭火:“今天已經跟幻影祭司碰面,也不知道事情會不會像曼珠沙華預料的那樣發展。我也算是祭過祖的人,孟家的列祖列宗保佑,一切順利。”
另一邊,阿房還在獨自消化孟星河忽然變成了修行者這件事。他還是在進入千葉離后才聽說前任祭主的兒子鎮遠侯府的世子孟星河是個不能醒煉的普通人,結果等一見面他就成了修行者。今天幻影祭司也見過了他,是不是也發現了這件事,如果是這樣的話幻影祭司瞞下檢查結果就說得通了,可如果是這樣的話,孟星河面臨的麻煩可就不止一件了。
他想找孟星河,才發現孟星河挪了位置。
當時他遇到麻煩孟星河一個跟他毫無關系的普通人本可像其他人一樣冷眼旁觀可還是站出來幫他說話,現在孟星河遇到了大麻煩他作為一個受過孟星河幫助的修行者也理應做點什么,方對得起那時的孟星河和自己。
他主動靠過去:“我告訴你我今天查到的東西,但你千萬別透露出去。畢竟我還得留在千葉離才有希望找到我弟弟。”
見阿房有透露消息的意思,孟星河也朝他靠過去:“我明白。”
阿房剛要開口,想了想有點兒不放心,施了個隔絕聲音類的術法又貼近了孟星河些才放心說道:“經查驗李垂天的傷口,基本確定是鬼怪所為,但具體是哪種鬼怪什么修為還不確定。”
近些年,四方大路上也偶爾有異獸出沒擾亂民眾,所以才有了各國修行寮長存并且地位超然,可在郢都城內出現鬼怪殺人,還是在王爺的大婚上未免太囂張了些。
孟星河挺直身板,拉開些距離,朝阿房拱手道謝:“多謝了。”他抱臂沉思,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幻影祭司為什么沒有當場說出來呢,是擔心因為此事影響到千葉離和她自己還是因為發現了他變成了修行者,
罷了,現在想這么多也沒個結果,不如養精蓄銳等到明天再看情況,或許明天就有結果了。
他直接往地上趟去,雙手墊在腦后,頭稍微一歪便看見阿房把施的術法撤掉。他心中一動,話語脫口而出:“阿房,如果你在千葉離實現不了你的目的的話,靈犀閣也會竭盡全力幫你達成。”
阿房整理了下衣服,靠在祭桌的桌腿上:“你離開了郢都,恐怕還不知道吧。吳雙鳳過世了,靈犀閣換了新閣主,一朝天子一朝臣,老閣主答應的事不知道還算不算數。”
孟星河躺正,閉上了眼睛:“我聽說了,靈犀閣不會言而無信的,你放心。”
阿房笑了下,沒說什么。
過了許久,孟星河沒再出聲,而是傳來了平穩的呼吸聲,阿房睜開眼睛看了眼他的側顏小聲說:“希望你能度過這次的難關。”
此時此刻,整個鎮遠侯府內早已熄滅了燭火和燈,除了宗廟外的燭火長年不滅外就只剩下一間房屋尚有亮光透出。
姚清陽的房間內留了一盞燈,她守在燈旁,望向角落的黑暗深處:“我就知道你會再來。”
一個人影從黑暗中緩緩走出來,在燈光前停下,光亮照出她的面容,來人正是去而復返的幻影祭司。
“師傅不愧是師傅,連不能醒煉的人都能把他變成修行者。”幻影祭司伸出手放在燈前擋住光線,燈罩上映出手的影子隨手指的彎曲伸展變換著圖案,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一邊不斷地欣賞一邊道,“孟星河是怎么變成修行者的?”
“我兒他醒來后便能修行了,你當初為何要說他不能醒煉?”姚清陽斜睨著幻影祭司,十足地替自己孩子打抱不平的模樣。
“你還怪上我了。”幻影祭司放下手,背在身后,微微彎腰貼近姚清陽,“說,孟星河是怎么能夠修行的?”
姚清陽一下子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盯著幻影祭司:“他一直都可以修行,至于幻影祭司你當初判定我兒不能醒煉不能修行到底有何目的?”她一步步朝幻影祭司逼近,“當時看在你是我徒兒的份上,我沒糾正你的錯誤揭發你的行徑已經盡了我們之前的情誼,我勸你要是還有點兒自知之明把錯誤彌補回來,我勉強可以當做沒發生過,就不追究你的責任了。”
本來是她質問姚清陽的,怎么莫名變成姚清陽質問她了呢,而且這詞怎么感覺在哪兒聽過。幻影祭司撇了撇嘴:“姚清陽,不說是吧,沒關系。你是我師父,我耐何不了你,可孟星河,我想拿捏他可是輕而易舉。”
人人都說,姚清陽最為疼愛自己的兒子,她拿孟星河威脅,她還能無動于衷。
姚清陽與幻影祭司僵持了一陣,轉身回去坐下:“你以為我兒還跟你以前一樣嗎。”說完,她也沒管幻影祭司作何反應,直接熄滅了燈。
屋子陷入了黑暗,瞬間變得靜悄悄,只剩下一個人的呼吸聲。
……
陸齊宣回到府中時已經筋疲力盡,本來就夠累的,現在更是身心俱疲,他勉強走到新房,蠟燭已經要燃燒殆盡,燭光殘影映在滿屋子的紅上,讓他想起了李垂天的死相,滿身的血把白衣服都染紅了,一閉眼,就能想到在他大婚當天,有一個人死在了自己家里,真是晦氣。
他轉身欲走卻聽見有人喊他:“王爺,今天是你的洞房花燭夜,新娘子還在等著呢。”
新娘子孟珞,與惹出這一堆事情的孟星河是一家人,哈哈,真是太可笑了。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可憐。
他踉踉蹌蹌地進屋,粗魯地扯掉孟珞的紅蓋頭扔到一邊。
孟珞溫柔似水的眼眸沒有換來他的溫柔以待,陸齊宣把她扒拉到一邊留下一句“你自便。”就一頭栽到床上不省人事。
夜晚的風很大,月很亮,明媚和陸齊安肩并肩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影子被拉得很長,每一次側目都是相顧無言。
他們不知道的是吳掌柜和懸姐就在他們后面,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倒也不是蓄意跟蹤,恰好順路而已。
“吳掌柜。”懸姐先開口,用手擋了下自己說話的聲音:“你覺得今天的事跟明媚姑娘有關系嗎?”
修行之人普遍聽覺都不錯,吳掌柜聽到聲音朝懸姐看了眼,隨后便又目視前方:“李垂天之死跟明媚姑娘沒關系。”
“可我也沒感覺到鬼怪異獸的氣息啊。”懸姐想不透,以她的修為如果有鬼怪異獸出現殺人不可能一點兒感覺都沒有,而且現場有那么多千葉離祭司在什么鬼怪異獸想不開到那兒去。
“萬一是有修為在你之上鬼怪呢。”
“不能吧。”懸姐摸了摸下巴,“修為在我之上的鬼怪,出來一次不至于就殺一個人吧。”她看向吳掌柜,“難不成您感覺到了什么?”
因為一直在想事情,懸姐走得稍慢了些,她小跑兩步跟追上吳掌柜:“我懸姐自認為在修行者中是翹楚,可我看不透你的修為,你尊者幾級?你是不是感覺到有鬼怪出現?”
吳掌柜沒回答她,而是直接停下了腳步:“懸姐,我就要到了。記得告訴你家門主若是還有跟別家合作的想法首先考慮考慮我們靈犀閣。”
懸姐一看,都到了三岔路口,再往前走就是靈犀閣和醉夢軒,連忙應著。
吳掌柜和懸姐分開走,明媚和陸齊安也到了醉夢軒的門口。
脂粉味漸漸濃郁起來,陸齊安道:“你到了。”
明媚沒有進去反而是站在門口駐足觀望醉夢軒的燈火通明:“夜夜笙歌,醉生夢死,世間最快活的極樂地,可是里面的人又有幾個是無煩憂的,多為借酒澆愁,渾渾噩噩,醉一場做一個好夢便是消愁。”
她的身形不穩,晃晃悠悠,站在她身后的陸齊安伸手扶住她,也仰頭隨著她的目光看去紅紅火火、人影散落,然后眉目沉靜地低頭問她:“要不一起喝一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