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商業向心力：一場由互聯網引發的管理變革

管理是什么？是讓運營有序，提升效率？還是達成目標，建立組織，實現產出？盡管專家學者們對管理的定義已經非常系統，但人們還是很難對“管理是什么”形成絕對的共識，奉行一個標準的答案。

管理的本質是“控制”。無論是績效管理、領導力管理，還是組織管理、文化價值觀管理，企業管理的各個分支都始終無法脫離“控制”這一基本思維，管理就是打破事物自然的發展邏輯，進行必要的主動干預。過去的兩百多年里，企業一直在努力通過對人才、資金、機器、市場的精確控制取得商業成功。

沒有什么是一成不變的，人類世界的本質一直是“陰極陽生，陽極陰生”的循環變化，管理的邏輯能夠逃離陰陽變化的宿命嗎？或者說，控制的思維會在商業進化的過程中愈演愈烈嗎？管理的內核——控制，會在某一天掉頭走向它自己的反面嗎？

1994年，凱文·凱利出版了自己的科技著作《失控：機器、社會與經濟的新生物學》，此書中文版在2010年以《失控：全人類的最終命運和結局》為名面世。書中的很多預言，如云計算、物聯網、虛擬現實等，在10多年后逐一變為現實。拋開對人類未來世界細致入微的紛繁敘事，只看這本書中最本質的、蓋棺論定的結論部分，我們很難理解，在一個以“控制”為主體的人類世界中，這位全球知名的互聯網預言家對人類社會的未來充滿哲學意味的終極思考，為什么只歸結為“失控”二字。

凱文·凱利預言的互聯網未來，組織是從下而上的、個體自治的、去中心化的、沒有領導的，控制的霸權時代將不可能繼續，上層的支配力量都將讓位給底層的涌動力量，科技會通過自下而上的進化涌現（而非管理）出人類設計不出來的新世界。

也就是說，在互聯網的世界，管理終將走向它的反面——順其自然，管理的本質將從頂層的精確控制變成底層個體按照系統規則的自治生長，讓自下而上的個體進化與群體涌現效應，替代自上而下的系統支配與組織協調作用。

這從凱利對生物個體群氓智慧的思考中就可以窺見端倪，他認為“群聚的個體孕育出必要的復雜性，足以產生涌現的事物”，他們不需要絕對的控制，而是自治成員之間彼此高度連接，沒有控制中心，與蜂巢的管理形式相同，這與服從來自中心的命令或根據環境做出步調一致的反應截然不同。

現實正如他20多年前的預言，“控制”已經過時了，沒人可以精確控制一個正在“失控”的新商業世界，傳統的管理方法正在面臨前所未有的挑戰，壟斷龐大資源的大象級企業正在遭遇前所未有的生存危機，甚至紛紛開始解體。眾多互聯網公司紛紛用連接代替了控制，用爆發式的生態擴張替代了按部就班的市場增長，絕對的控制正在產生反效果，導致絕對的失控。

與大象級企業的生存危機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個體企業的活力從未像現在這樣被互聯網徹底激發，它們接入商業生態系統中，創造了一個又一個商業奇跡，并以商業共生、資源共享和市場共贏的理念自治生長，而非像從前一樣是一個完全的受控體。

一場由互聯網引發的管理變革，就這樣悄無聲息地瓦解著傳統商業版圖中那些看似固若金湯的商業存在，一個歷經兩百多年的精確控制的商業世界正在緩緩坍塌，而另一個基于新興社會網絡自治生長的商業新世界正在蓬勃興起，這個商業新世界就是商業向心力主導的新興商業世界。

更直白一點說，在萬物流動的互聯網商業世界里，我們還能“控制”得了什么呢？互聯網世界就是一個流體世界，所有的商業要素資源都將快速地流動起來，你越想抓住什么就越會失去什么。物理常識告訴我們，流體世界的典型特征就是“渦”，就像空氣流動會產生龍卷風，水流動會產生旋渦一樣，在流動的互聯網商業世界里，我們能做到的最美妙的精確控制，就是讓自己產生流體向心力，成為“渦”的中心。

新興商業世界沒有百年老店，只有分秒都在流動和變化的商業連接，每個人、每個商業體都要丟掉絕對控制的商業幻想，重新適應這個不斷“刷新”的商業新世界。正如凱文·凱利所言，“在需要終極適應性的地方，你所需要的是失控的群體”。而我想說的是，面對失控的群體，企業想要生存下去，唯有祈求商業向心力的加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