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兩房雖然表面上瞧起來相安無事,但私下里的心思那就是說不清的。
王氏看著大房一家春風得意,只覺著憋悶得很。
特別是瞅見夏老夫人還一副討好的笑容瞅著夏景,也不曉得兩人在說些什么,登時惱火得很。
合著現今就她一個成了壞人唄,她是為了什么,還不是想著自家也能爭氣些,不要每每總是被壓在大房下頭,教人看去都覺得好笑。
“想著前些日子去庫房里取些東西,哪想到鎖子竟是換了,不曉得嫂嫂可知這事兒?”王氏竟是理直氣壯地問出這話來,饒是紀雪翎也愣了愣。
“我還道是怎么回事呢。”紀雪翎放下手里的酒盞,笑著開口,“不過弟妹去庫房作甚?”
王氏笑了笑,“想著去里頭取些東西,畢竟那庫房是咱們公用的,便是要換鎖,也該提前知會一聲。”
紀雪翎瞧著詫異的很,“原來是公用的庫房,瞧瞧我這腦子,還道這庫房是分開的,畢竟那里頭也大致清點了下,瞧著都是夫君得來的賞賜。”
見著王氏沒做聲,紀雪翎又接著道,“不過總覺著庫房里邊和賞賜單子對不上,不曉得弟妹知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這些日子總想著過來問問,正巧提起這事兒來,不如今個也算算清楚?”
紀雪翎是詢問的語氣。
王氏趕忙拒絕,“興許是在裝飾咱們這府上,要我說,定然都是在府里頭的,那些個賞賜的物件總歸沒法長了翅膀自己溜了走。”
紀雪翎點點頭,“話是這樣說沒錯,不過那庫房里頭難不成還有弟妹存放的東西?”
王氏啞然,這個紀雪翎分明就是在裝傻,現今自己問的是為何換鎖,她反倒問起庫房里對不上的物件。
一瞧也知道是故意這般的。
只是現下哪有什么別的法子,吃進去的東西,想吐出來,收回去,只能是難上加難。
王氏絕對不會輕易交出來的。
便是真的要交,那估摸著夏老夫人可得交出不少寶貝。
但凡大房這些東西被要回去,只怕他們二房乃至夏老夫人都得寒酸不少。
況且用慣了宮里頭的東西,再看別的也總是瞧不上眼。
夏老夫人只覺著吃進去的飯食寡淡無味,這個王氏,為何要問庫房之事,分明本就不在理。這下倒好,但凡紀雪翎一家想好好整飭這事兒,都是麻煩透頂。
“老大家的,咱們今個是過年節,還是說些有趣的事情罷。”
紀雪翎倒是無所謂,總歸大家心知肚明。
若不是陽兒提醒自己,只怕這些人會愈發過分,非但沒半點兒感激,反倒是想方設法做些個不討喜的事情。
“母親說的是,雪翎受教了。”紀雪翎像是忽地想起什么來,“聽說今年上元節會在游船上,想來應當有意思得很。”
夏憐陽一怔,游船?
“倒是會有不少節目,想著孩子們會喜歡。”夏老夫人隨意應了兩句。
夏憐陽微微垂眸,果然許多事情都偏離了原有的軌道,或許是從生辰宴那日開始,一切都在悄無聲息地改變著。
牽一發而動全身。
一個微小的變化倒是帶動了一系列的事情,出現了從未聽說的人,也出現了從沒發生過的事情。
“陽兒想不想去?”夏景看著乖巧坐著的夏憐陽,笑瞇瞇地開口。
“自然是要去瞧瞧的。”
說起來夏景夫婦年關之后就該回去邊關,一家人相處的時間也不會太長,正巧借著上元節這個機會,好生相處相處,也算是知足。
王氏聽見這話,笑道,“凝兒也同姐姐一塊兒,豈不甚好,正好還有個作伴的,到時候嫂嫂你們也能省些心。”
“還是自己爹娘跟著才能放心,凝兒想來也是愿意跟著自己爹娘的。”紀雪翎笑了笑,王氏這是沒完沒了罷,不管什么事都得來摻和摻和。
方才她可是瞧得清清楚楚,王氏聽著夏景那話連眼神都變了,倒是不曉得掩藏好心思。王氏對他們大房,向來沒安過什么好心思,那些個賞賜只怕取走了不少,現下不再提這事兒,也是希望王氏能及時收手。
總歸都是身外之物,自家隨意放著也是放著,畢竟都是一家人,便是都拿去也無所謂。
反正夏景年年的賞賜都少不了。
這些是無所謂,教人難以忍受的就是享受著大房的好意,卻是不做些應當做的事情。便是不求他們二房能帶來什么實質性的好處,起碼得先放下那些個壞心思。
王氏知道紀雪翎這就是拒絕了她,不愿同他們一塊兒帶著。
有什么了不起的!
“嫂嫂說得倒是在理,我這人就是想到什么說什么,哪能考慮得像嫂嫂這般細心。”王氏話說的漂亮,只是笑容多少有些勉強。
夏江看著一桌子人你來我往,悶悶地喝著清酒,到底是有些醉意。
一頓飯用完,時辰倒是不早。
今日府上的丫鬟小廝個個都是喜氣洋洋的,主子過年節,他們也是如此。況且逢年過節,碰上出手闊綽的主子也會賞賜許多,有時候都能頂上一年工錢。不過若是遇上小家子氣的主子,那也只能自認倒霉。
滿長安城燈火通明,每家的宅子里頭都是熱鬧得緊。
年節,富貴人家有富貴人家過的法子,貧苦人家又有貧苦人家的過法。
過了今夜,便是新的一年,新的開始,更是她夏憐陽的新生。
不管這是不是一場夢,都要好好過活。
“陽兒?”
“陽兒!”
紀雪翎和夏景同時驚呼出聲,后頭慢慢悠悠走著的夏元冬聽到聲音趕忙跟了上來,“陽兒這是怎么一回事?”
夏元冬撓撓頭,湊得近些,“好像......有些酒味。”
紀雪翎一怔,她方才在席間也沒注意夏憐陽。現在想想,似乎方才用飯的時候,夏憐陽一口氣喝了好幾杯酒水,當時只道是甜甜的果子釀,多喝些也無妨。
夏憐陽千算萬算也沒算到今天,今日喝那酒水也不過是因為前生總愛獨酌幾杯,酒量也算可以。
卻是忘了現今的年歲,喝那么多酒水,不醉才是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