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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故事

  • 茶亦醉何必酒
  • 嘻嘻予
  • 3182字
  • 2020-04-08 19:16:58

蘭香滿座,誰懂寂寞?蘭香一醉,倚紅偎翠。

除江淼灝表情僵硬地止步在蘭香閣石階前外,其余身著緇衣的少年們早已談笑風(fēng)生地邁步閣內(nèi)。

這副對聯(lián)···寫的竟然還挺像樣?!

“···好啦,走吧走吧!”上官鏡云哭笑不得地將四肢僵硬的江淼灝推進(jìn)蘭香閣的大門。

蘭香閣內(nèi)歌舞升平,如外邊對聯(lián)所言,確實是個男歡女愛醉生夢死的好地方。

“喲,上官公子來啦!”一位面容慈祥身材發(fā)福的中年女子迎面走來,這就是張媽媽了。

二人一番寒暄過后,上官鏡云切入正題:“張嬸,我來向你打聽個人?”說著轉(zhuǎn)頭看向江淼灝,“什么樣貌來著?”“八尺男兒,包裹嚴(yán)實。”

“好像有一個,是小茶的常客呢,走的蠻近,諾!昨天還在人家屋里等她呢。”張媽指著三樓西間道。

“這客人很照顧小茶的,小茶每次奏琴啊,他都在,不像其他客人盡往她身上貼。有時還會橫在她前面擋咸豬手呢···”

江淼灝打斷道,“擋?這樓里的···做這生意的,不是就靠這討喜嗎?”

齊碧輕聲道,“灝哥,不是所有干這行的都做皮肉生意···”

上官鏡云道:“比方在二樓奏琴獻(xiàn)舞的就可能只賣藝不賣身。”

張媽道:“是啊,我這蘭香閣里的。有些人老珠黃了仍然清清白白,唉!我開這蘭香閣,也沒想到能多賺。當(dāng)時也只是走投無路想著試一試,人呢,湊著湊著就多了。才有了現(xiàn)在的蘭香閣。來這的姑娘都命苦,我也不逼迫他們?nèi)绾未汀ぁぁぁぁぁぁ?

張媽還在滔滔不絕地講著,江淼灝卻沒再聽進(jìn)半字。

婉轉(zhuǎn)低沉的琴音轉(zhuǎn)移了江淼灝的注意,空靈之音帶著絲絲憂傷,似那山谷的幽蘭···輕柔又不失氣概。他聞聲來到一樓廳堂中央,稍稍仰頭,鳴琴者罩著一身烈火般的紗裙,裝束艷麗嫵媚。那雙鳳目含笑含俏含妖,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優(yōu)美的琴音從那纖細(xì)的指尖一泄而出。

怪不得說青樓能奪了男人的心神。

琴音流轉(zhuǎn),江淼灝也隨之慢慢移動。在情不自禁中踩上步梯,在酒氣彌漫的男人里駐立。

一曲完,茶煣煣睫毛微顫,在愈加熱烈的掌聲中緩緩站起,鳳目仿佛不經(jīng)意間含笑掃了眼江淼灝“多謝各位捧場了,今日就到這罷。”男人們掃興地散了,如若再貼上去騷擾人家,怕是那個從頭包到尾的怪人現(xiàn)在不知在哪里盯著自己。

“江公子,你的朋友需要什么服務(wù)嗎?我會如約打折。”茶煣煣眉眼間透著溫柔。

江淼灝兩片唇瓣剛分開,葛觀選又不知從哪里插了進(jìn)來,“茶姐姐果然信守承諾,姐姐準(zhǔn)備打幾折呀,看我如此風(fēng)流倜儻英俊瀟灑打個三折嘛!”

江淼灝無奈地輕嘆一聲,這人什么時候才能改改這毛病。等等,茶?她就是‘小茶’?上官鏡云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對茶煣煣道“姑娘,冒昧問一下,這蘭香閣內(nèi)可曾有一個衣著嚴(yán)實,身量與我倆相近的男子。”

茶煣煣一滯,很快道:“有,我的客人。”女子眸中那一瞬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雖快,但江淼灝仍是捕捉到了。

正要開口詢問,頭頂上方竟紛紛揚揚地灑下一點點的粉塵,眾人正納悶,一聲凄厲的尖叫像要穿透所有人的耳膜迅速傳來!

在場的客人,媽媽,少年等所有人雙手抱頭捂耳。接下來,只見一張?zhí)夷疽伟橹坡暺崎T而出,蘭香閣內(nèi)的人四散奔逃,大呼救命。

茶煣煣鳳目圓睜,難以置信地望著事發(fā)處。一襲藍(lán)衣遮住了她的視線。再一睜眼,江淼灝已上了步梯,向自己西間跑去!

茶煣煣亦提起裙擺,尾隨其后。

少年們也緊跟上樓。

“砰!”

江淼灝一腳踹開破敗的房門,映入眼簾的只是一片狼藉。屋內(nèi)的銅鏡碎了,桃木桌裂了,四條桌腿兩條靜靜地躺在一旁。床榻上混亂至極。窗戶大開著,秋風(fēng)一波一波地灌進(jìn),然不見半點人的影子。齊碧靠著窗沿朝下看了看,道:“人跑了。”

清晰簡單地吐出一個字,“追!”

葛觀選道一聲,“好嘞!”幾步一跨,抓住齊碧的胳膊。蘭香閣三樓距地不高,兩人便順勢從窗戶一躍而下追鬧事的去了。根本不需要江淼灝明確指明誰追誰留。

茶煣煣從看見大開的窗戶后,心中緊繃著的弦也慫了,她不快不慢地拾起掉地的桌腿,笑道:“張媽媽,這屋里原有的擺設(shè)得有勞您再安排了。”

張媽扯回神,“還是原先那些嗎?那小茶你這幾日先住笙笙房里吧,東西備齊需要幾日呢!”

“好的。”

江淼灝道:“屋子被洗劫一番,茶姑娘貌似并不著急。”

“許是進(jìn)了盜賊罷,我這也沒什么值錢的。”

可這里明顯有打斗過的痕跡。江淼灝又想開口,上官靜云卻手肘輕輕碰了下他隨后道,“沒準(zhǔn)是個性子急的盜者呢?找不到值錢的氣急敗壞砸東砸西,再咆哮一聲。這世上什么人沒有,對吧?”順著上官靜云的眼神,江淼灝注意到塌前的柜子上,擺著一冒著熱氣的瓷杯。屋里原先有人!

兩人對視一眼,茶姑娘有疑,此時不能打草驚蛇。

“嘶…”

茶煣煣半蹲在銅鏡碎片旁,左手小心翼翼地捧著幾片碎塊,右手的手心及食指指肚上,被劃開了一條不易察覺的小縫。

江淼灝上前接過茶煣煣左手的碎片,又替其繼續(xù)清理著,“破碎的鏡片傷手,小心的好。上官,你帶其他人去幫下觀選他們吧。”

“我?!不行啊淼昊,我和他們……”“沒準(zhǔn)你這么一去,前面的事他們就不計較了呢。”上官靜云猶豫不決地看著江淼灝,半天才勉強對身后年輕的捕快們道,“如果那兩個要對我做什么,你們攔得住嗎?”

少年們道,“試試?”

于是,上官靜云硬著頭皮,揣著幾百個不情愿,帶著其余捕快離開了蘭香閣。

茶煣煣接過張媽遞過來的手絹,捂在劃口處看著正彎腰清理的江淼灝,“江公子不一起去嗎?”

“一個小賊而已。”江淼灝淺笑直起身,“那群小子閑不住,讓他們跟去就是了。在我面前他們也放不開。”

“說的你多老一樣?”

江淼灝笑笑,向張媽問道,“張嬸,請問蘭香知名酒品有哪些?”

張媽看來生意了,忙道,“啊多著呢多著呢!想要什么都有!公子你是上官公子的朋友吧,待會你去我蘭香私人酒庫里挑。”

“看來上官面子挺大。”

“蘭香如今走到這一步,也多虧上官公子啊···”張媽好像回憶起了什么陳年舊事,嘆了口氣,“我待會找人帶你去吧···”“張媽,我這下午沒什么事,就由我為江公子帶路吧。”“誒,好。”

夕陽西下,兩個人一前一后地走著。

江淼灝怎么樣沒想到,兩個人原來也可以如此安靜!

他在心里嘆了口氣,擠進(jìn)腦汁地想著插入的話題,沒頭沒腦來了句“原來你姓茶···”

話出,江淼灝見茶煣煣仍在前面走著,好像并沒有回復(fù)自己的意思。莫非這頭開得太生硬了···

“茶,不好嗎?”走在前面的女子忽然回頭道。

這有點出乎江淼灝的意料,“···沒有,只是姑娘當(dāng)初為什么沒連名帶姓地報呢。”

茶煣煣道:“煣煣,是我的藝名。”

“這樣啊···茶姑娘,那天不好意思。”

“什么?”

“姑娘分明不是那種···為何那天不說清楚。”

“公子,”茶煣煣頓住直視江淼灝的眼睛,一字一頓道,“當(dāng)時你急著走。”

聞言,江淼灝仿佛又回到了那天分別之時,丟下一句姑娘自重后,急于快些離開確實沒再回頭一下。人家想解釋有哪有機會呢?現(xiàn)在反倒問起別人來了。

兩人之間的話語仿佛又被什么暫停了一會兒。

江淼灝道:“茶姑娘才貌驚人,怎么不另尋出路···或是找個人嫁了。以姑娘的條件,應(yīng)該可以過好自己想要的生活。”

此時此刻,茶煣煣的眉眼間卻流露出一絲憂郁,一絲無奈,一絲怨恨······

若可以,我又怎么會不做。又怎會親手禁錮了自己的自由···又怎會把自己長久地關(guān)在一座樓里,成日地在男人堆中賣藝?嫁人?···

一絲苦澀涌上心頭

曾經(jīng),那個人···

“曾經(jīng),那個人也諾我一場盛大的婚禮。”

江淼灝下意識覺得自己是不是說錯了話,她,看起來好像有點難受。

茶煣煣道:“江公子,你覺得一個甘愿處身于青樓的女子,她所有過的、經(jīng)歷的,會簡單嗎?”

清風(fēng)徐徐,一點點吹開了遮住夕陽的兩片薄云,那抹溫柔的金光傾灑而下,恰巧灑在了茶煣煣嫵媚的臉龐上。那雙風(fēng)情萬種的眼睛,此時此刻亮晶晶的。仔細(xì)一看,江淼灝才發(fā)現(xiàn),那是淚光···

或許···她確確實實經(jīng)歷了什么,才使她甘愿年復(fù)一年地留在蘭香。

是沒人為她贖身嗎?僅僅圍觀她奏琴的就排到樓下了···

“是我唐突了。”

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一個人經(jīng)歷的多了,區(qū)區(qū)遭竊又算的了什么呢?有的人,能活下去就是最大的幸運了···

空氣中不知不覺地?fù)饺肓艘还汕寮兊挠南恪ぁぁ?

“公子,酒庫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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