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
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
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絳唇珠袖兩寂寞,況有弟子傳芬芳。
“舞劍!”暮吟挑眉,看向許久未見的阿霖和墨染宸,以及一臉期待的江騫玥,“你們想看?”
話音剛落,墨染宸微微點頭,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好奇。阿霖則微微一笑,抽出隨身帶著的竹笛:“我給你奏樂!”江騫玥更是激動地抽出了自己的隨身配劍,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完全不像平日里殺伐果決的嚴肅樣子。
暮吟見狀,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她伸手接住江騫玥扔來的長劍,劍身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隨即,輕盈地躍起,身姿如翩翩起舞的蝶,劍尖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優美的弧線。
劍風呼嘯,帶著一股凌冽的氣息。暮吟的動作如行云流水般順暢,每一劍都精準而有力。她的眼神專注而堅定,仿佛整個世界都只剩下她和手中的劍。
阿霖和墨染宸靜靜地注視著,眼中滿是贊賞。江騫玥則忍不住鼓起掌來。
一曲終了,暮吟平穩落地,劍身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精準插入江騫玥的劍鞘之中。
一劍舞罷,暮色已悄然漫上遠山。天際晚霞如綢,將流云染作緋色,又似誰打翻了胭脂匣,潑了半幅天幕?!叭绾??”暮吟笑著問道,聲音中帶著一絲冷傲。
阿霖倚著青石欄桿,望著漸沉的暮色嘆道:“這般景致,倒襯得阿吟的劍舞更似仙人指路,恍若凌虛踏風而行?!?
墨染宸負手而立,眸中映著殘霞余暉,忽而輕笑:“劍舞若仙,人卻仍在這紅塵煙火里?!彼搜砸怀觯娙私暂笭枴?
江騫玥忽地扯了扯暮吟袖角,指尖捻著一朵新摘的野菊:“阿吟,你舞劍時這花便落了你滿身,如今可要簪在鬢邊?”暮吟俯身瞧他,見他眸中仿若星辰,便順手將花別在發間:“堂堂魔君挑的花,自是要簪的!”
阿霖見狀噗嗤笑出聲:“阿吟如今倒像那采菊東籬的隱士,偏生這劍鞘上還凝著方才舞劍的寒氣?!彼娜诵ψ饕粓F,聲如銀鈴,驚起林間幾只倦鳥。
忽有清風掠過,攜來遠處琴音。音若泉流石上,泠泠七弦,與風聲相和。
墨染宸耳尖微動,望向竹林深處:“這琴聲……似是有人撫《廣陵散》?!?
阿霖凝神細聽,蹙眉道:“卻不止《廣陵散》,其中似還雜了《霓裳羽衣曲》的調子,彈者只怕心緒紛雜?!蹦阂髡涌?,卻見江騫玥已起身往竹林而去:“我去瞧瞧是誰在彈琴!說不定能湊個三人合奏!”
四人循聲入林,但見月華已破云而出,清輝灑滿青竹。
琴聲忽止,卻傳來一聲輕笑:“原是你們幾個皮猴!”但見石桌旁坐一素衣女子,發間松松簪著竹葉,手中猶抱焦尾琴,卻是音靈茜。她抬眼望來,眸中星子閃爍。
“師姐!”阿霖立刻湊上前去,猛虎撲食一般來了個熊抱!
暮吟拱手施禮:“好巧,又在此處相逢?!避缙鹕矸餍?,將琴擱于石上,笑吟吟道:“我本在此候月練琴,不想擾了諸位賞劍的雅興?!?
阿霖眼珠一轉,忽地拍手:“既如此,何不續方才之樂?阿吟舞劍,師姐撫琴,我吹笛,墨染哥哥可吹那竹葉——江騫玥便負責撒花瓣如何?”此言一出,眾人皆愣。
墨染宸輕笑搖頭:“我技藝粗陋,恐污了茜姑娘琴音?!?
茜卻抿唇含笑:“無妨,諸位若愿,便合一曲《平沙落雁》可好?”江騫玥早已一揮衣袖卷起滿地竹葉,紛紛揚揚撒向空中,恰似一場碎玉飛雪。
月下琴聲再起,笛音清越如穿云,暮吟拔劍而舞,劍氣映月,竟似真引了群雁掠過林梢。竹影搖曳間,幾人各展所長,合奏出一曲天地共鳴的絕響。
待到曲終,林中唯余一片靜謐,仿佛連風都沉醉,不忍擾了這剎那的圓滿。
微風輕拂,帶著絲絲涼意,卻吹不散他們之間那份默契與溫暖。夜色漸濃,星辰點綴著蒼穹,仿佛在為他們的堅定與執著而閃耀。這一刻,時間仿佛靜止,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寧靜而美好的氣息,讓他們的靈魂在這片星輝下得以棲息。
“我這小師妹是個不省心的,不過你二人如今也算是圓滿了!”茜看著一臉默契的阿霖和墨染宸,突然有些感慨。
“霖兒素來灑脫不羈,重情重諾,凡應允友人之事,必傾心竭力以成之?!澳惧份p笑言道,“正因其這般赤誠性情,方教吾傾慕不已,愿與卿攜手,助卿了卻平生愿?!?
此等女子,恰似天際流虹,灼灼其華,映照塵寰。其熱忱真摯,如春風化雨,浸潤四野。無論是故交舊友,抑或陌路之人,皆為其無私肝膽與溫煦笑意所動,心生傾慕。
墨染宸深知,阿霖所求非止于友人之托,更欲以己身微光,惠澤蒼生。他欣羨其蕙質蘭心、膽識過人,遂生并肩而行之念。自此,他暗為襄助,傾囊相授:資材所缺,則傾庫以濟;心志難堅,則言辭慰藉。
墨染宸深信,二人同心,縱有千嶂萬壑,亦能踏作平川,令霖兒宏愿皆成實景。
歲月如梭,阿霖與墨染宸之間默契漸深。二人共歷風霜劫難,然初心未改。傾力之下,阿霖夙愿漸次成真——昔日遙若星辰之志,今朝竟觸手可及。
阿霖喜不自勝,眉間笑意如春水潺潺,非獨因心愿得償,更因這征程中,與墨染宸情愫愈深,似藤繞樹,纏綿共生。
墨染宸望著女子笑靨如花,胸中自豪與寬慰如潮涌。他知此皆霖兒砥礪之功,己不過添薪助火。然他亦無憾,但求霖兒康樂無憂,此生足矣。二人相視而笑,庭前燭火搖曳,映得人影交疊。
墨染宸暗忖:若得與卿長此攜手,縱山河變遷,亦不懼前路茫茫。
她輕嘆一聲,聲如碎玉:“如此,也不枉阿霖對你如此死心塌地!”暮吟笑了笑,看著墨染宸點了點頭,似是認同他的話。
墨染宸凝視著阿霖,目光深邃而復雜,仿佛有千言萬語欲說卻又難以言表。
他心知肚明,阿霖對自己的情誼深厚似海,可自己心中卻始終有一個無法逾越的鴻溝。
那是一種責任,也是一種承諾,他必須守護好自己所珍視的一切,哪怕付出再大的代價也在所不惜。想到這里,墨染宸的眸中閃過一絲堅定,他輕輕握住了阿霖的手,傳遞出一種無聲的安慰與支持。
暮吟感受到他手心的溫度,心中一暖,嘴角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抹溫柔的笑意。她知道,無論前路如何坎坷,有江騫玥在身邊,她就有了無盡的勇氣與力量。
兩人相視而笑,一切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