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晴朗的夜晚是個看星星的好時機。
林沐風在屋子里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林毓秀的身影,偶然間抬頭一望,才發現林毓秀在這星光月影之下正拿著壺酒坐在屋頂上。
大冬天的并不適宜喝酒,寒夜冷酒容易傷身。
林毓秀坐在屋頂上也不知是在想什么,晃著雙腿,仿佛隨時會掉下來。
林沐風很是著急想要上去將林沐風拉下來,但是卻發現自己并不會武功,壓根上不去。
正當他苦惱地在屋檐'下原地來回打轉的時候,一個笑吟吟的聲音出現在了他的背后,解決了他的燃眉之愁。
“你想上來嗎?”
他轉過頭去。
有人向他伸出了手,目光清亮,指尖溫柔,背后掛滿了整個夜幕的漫天星辰。
此情此景,像極了情真意切的真心關懷,哪見半分醉酒之人的迷離癡態?
林沐風點點頭,搭上了林毓秀的手。衣袂飄飄在月光下飛舞著,林毓秀的發絲飄到林沐風的臉上癢癢的,讓他忍不住想伸手去抓。
兩人坐在屋頂上,一時之間靜默無語。
“沐風,我好高興。”
“高興什么?”林沐風不解地望向林毓秀,看著她因為飲酒而微紅的臉蛋,竟有些想要親吻上去的沖動。
“高興你活著,活的好好的,沒有再像以前那樣。”林毓秀趴在林沐風的頸肩說著讓他摸不著頭腦的話。
“你喝醉了。”
“啊···大概是醉了。沐風,沐風···不要離開我,我真的沒辦法一直堅持下去了。”林毓秀的聲音越來越微弱,林沐風換了個姿勢摟住林毓秀,好讓兩個人都舒服些。看著懷里睡著的林毓秀,他悄悄俯下身,在臉上落下一個輕柔的吻。
一整夜,林沐風都獨自望著銀色星河漸漸落下夜幕,品嘗了好一番孤獨落寞的滋味。手臂也因為摟著林毓秀的緣故一動不動,現在手臂已經麻的快要沒有只覺了。
好吧,其實是因為他沒有武功外加膽小,不敢抱著林毓秀跳下并不高的屋頂,只能抱著林毓秀在這屋頂上生生吹了一夜的冷風。
為了能讓林沐風快要自如的上下屋頂和強身健體,林毓秀開始教林沐風武功。雖然林毓秀也是個半道出家的,但是教起人來卻毫不含糊,很是認真一招一式的教著。
趁著林沐風自己練武的間隙,林毓秀不知怎么地沉迷起雕刻來,先是拿胡蘿卜做試驗,近日胡蘿卜是刻得越來越出彩了,終于有一天,她把魔爪伸向了院里桃樹的枝丫。
林沐風有些心疼地看著林毓秀折下了幾截桃樹的枝條,挑挑選選從里面撿出了最好的一枝。
林毓秀掏出磨得鋒利锃亮的小刀,一筆一劃,專心致志地在桃木上刻起了圖案。
劈,挖,削,挫,磨
原本切得四四方方的桃木塊很快就在林毓秀的動作下變了形狀。
那是一個和林沐風長得一模一樣的木偶,體態身姿無不肖似,五官容貌宛如雙生。
我和他真的這么像?林沐風差點就脫口而出這句話,但是馬上又閉上了嘴巴。
林毓秀卻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停下手中的活,抬起頭直視林沐風明亮的眼睛。
“我刻的是你。”
林沐風突然就生出了些惱意,從心底竄起的情緒突如其來又氣勢洶洶,說不清也道不明。
“你騙我。你又騙我。”
“是,我又在騙你。”
林毓秀讓林沐風坐在她身邊,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別瞎想,你就是他,他就是你。”
不,并不一樣的。林沐風在心里微微吶喊著。
······
林沐風最近起的一日比一日晚了。
他有時候頭發都不梳起來,散著馬尾就匆匆跑去吃林毓秀做的早飯,從頸子邊垂落的烏黑發絲總是在湯碗的上方晃呀晃的。
林毓秀有些看不下去,便去取了梳子為林沐風仔仔細細地梳理他有些過長的頭發。
指尖與發絲的交織纏綿宛如心底最濃稠的思念,林毓秀替林沐風束起馬尾時還有些留戀手中冰冷滑膩的觸感,他依依不舍地打著最后一個漂亮的結,卻猛地一抖,失手扯下幾根頭發,也將繩結扯歪了一些。
那黑色的發絲間竟夾雜著幾根白發!
“怎么了?”
“沒什么。剛剛不小心手抖了一下。”林毓秀的語氣一如既往地平穩淡然,仿佛剛剛真的只是個小小的意外,無足輕重。
林沐風不覺有異也無心深究,只是滿意地點點頭,今日的南瓜粥可真是好喝,色澤金黃,甜而不膩,林沐風滿足地發出一聲喟嘆。
林毓秀現在卻連一句話都聽不進去了,她表面看起來平靜自若,實際上滿腦子都是剛剛瞧見的一抹極其刺目的白色。
纏繞于指尖的證明物清清楚楚地提醒著她,方才所見并非錯覺。
在那濃厚的漆黑的發絲最底層,藏著一縷極為突兀的雪白。
林毓秀將自己的手藏進衣袖了,不讓林沐風瞧見自己的手抖得已經沒法拿住任何東西了。
她開始害怕林沐風再一次離他而去,突然一個瘋狂的念頭浮現在她的腦海里。既然這個世界上有神仙,有妖怪,有她這樣長生不死的怪物。那么是不是意味著林沐風也可以和她一樣,長生不老呢?只要林沐風和她一樣,那么他們就可以生生世世永遠在一起了。
沈謹臨走之時給她留下了許多藏書,也許其中就有一本上面記載著長生不老的方法。
林毓秀一頭鉆進了書房,開始翻找起來。
林毓秀在書房里待了整整三日,林沐風每天都很擔憂她在書房外寸步不離的守著。
這一日,門終于開了。
林毓秀臉上帶著狂熱的歡喜,懷里永布包裹著什么東西。
“找到了,我找了到了!”林毓秀的聲音里難掩激動。
“毓秀,你出來了,這幾日你擔心死我了。”
“沐風!”林毓秀一把抱住林沐風“很快,很快,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永生永世!”
林毓秀的話很是奇怪,他想知道林毓秀懷里的東西是什么,林毓秀卻不肯告訴他。
“你馬上就會知道的。”
不對勁,很不對勁。林毓秀的行為很是反常,剛剛的喜悅馬上被沖刷的一干二凈。
“但愿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林沐風滿是擔憂的注視著林毓秀逐漸遠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