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打著哈哈道：“我這不是為您著想嗎哈哈……哈。”

心中滿是無奈的易水打完哈哈后，只得靜默地等笑忘憂發話。

然而，空氣出奇地安靜。過了片刻，笑忘憂不怒反笑：“孤好久沒來過玉凌山，怎么不賞賞美景就走呢？帝君帶路吧。”

這究竟唱的是哪一出？易水覺得近來自己的腦子真是愈發不好使了。

可她又能如何？

打從之前歸從仙界開始，她就一直是個給老板打工的命啊。

兩人前腳剛邁出書房，岐言便從上空降落在院中，動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氣呵成，頗具神將風范。

易水頭疼地捏了捏眉心，不來的時候，玉凌山千八百年都只有她和一眾仙役，這一來，全碰上了。

也真是邪門！

岐言望見笑忘憂，眼中有一絲訝異，不過很快神情就恢復如初。

笑忘憂冷笑一聲，低聲喚道：“岐言。”

岐言立在院中，仿若一棵樹般一動不動，既不說話，也不行禮。

那如寒冬冰至的眼神中，明顯寫著不悅，直直投射到易水身上。

易水一愣，忽然想起這兩人有仇。

能讓天帝碰壁的，除了李寒書，恐怕就只有這位岐言上神了。

見岐言看都不看他一眼，笑忘憂眼中的怒氣更濃：“岐言上神這是給孤臉色看？”

岐言寒冷的眼眸與笑忘憂帶著滔天怒氣的燦金色瞳孔撞在一起，兩人同時釋放出威壓。

易水毫無防備，險些沒站穩，她扶著門框給自己施了道仙障護體，這才勉強穩住身形。

兩人的對峙使得周遭的氣氛變得壓抑起來。

天帝雖說仙力不弱，但比起常年在戰場上茹毛飲血的岐言，還是稍遜幾分。

半柱香過去，天帝已漸處下風，在笑忘憂快招架不住時，岐言適時收回了威壓。

“臣惶恐，不敢冒犯陛下。”

易水一臉震驚，這簡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啊！

他這都叫不敢冒犯，那改天他篡位是不是得說不忍陛下操勞，故而親自為陛下分憂？

易水看了一眼笑忘憂，蒼白的臉龐上冒出細密的汗珠，嘴角還滲出絲絲血跡。

她瞬間明白過來，他這哪是不敢冒犯，分明是給天帝一個臺階下。

笑忘憂從胸腔中發出一聲“哼”，蒼白的臉漲得通紅，顯然氣極了，不過岐言都給他臺階下了，若是不下反倒不好收場。

“岐言，你好得很！”

語罷，笑忘憂一甩衣袍，離開了玉凌山。

易水內心有種微妙而復雜的感覺，方才她如何相請，這位祖宗都不肯走，岐言一來，他倒是走得極為迅速。

不過這岐言著實會給她找麻煩，天帝不好懲處她，定然會遷怒于玉凌山，伴君當真如伴虎啊——

“帝君，我們何時前往封魔陣穴？”只見岐言走進易水的書房，自行找了個椅子坐下。

那副毫不生疏的樣子，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倆有多熟稔。

不過連笑忘憂都敢招惹的人，易水又能拿他怎樣。

“我已經研究過了，這是木氏神族上古秘術封印的陣法。”

“木氏神族的上古秘術早在幾萬年前就已失傳。”

“所以以我們的實力，修復封魔陣印，不讓里面的妖魔出來為禍。”

“成功率幾乎為零。”

易水皺著眉，這是她鮮少出現的認真與嚴謹。

即便她神經再大條，也深知此事對六界有多么重要。

岐言聽完，一臉深思，手指敲擊著桌面：“那依帝君之意，應當如何處理？”

“木氏神族如今只剩下木懷桑一人，如果找不到木懷桑，就只能找木悅兮了。”

易水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下屬四處尋找木懷桑下落的文書遞給岐言，根本沒留意到岐言聽到封魔陣印需要木悅兮時，那如墜冰窖的眼神。

“我的下屬找尋了數日，并未發現木懷桑的蹤跡，只在凡間一山中發現了扶桑神樹的落葉。”

“木氏神族世代守護神樹，神樹是跟著木懷桑一起消失的，追查下去應該能……”

話還未說完，易水一抬頭就看到岐言那副嚇人的表情，嚇得話都忘了怎么說了。

“上神？”

岐言輕抿著嘴唇，許久才開口：“帝君繼續說。”

易水黑著臉，強忍著在岐言這般眼神和氣場轟炸下的不適感，繼續談論封魔陣的事。

“倘若還是找不到木懷桑，只能找木悅兮，如果她會這個秘術的話……”

話沒說完，岐言怒拍桌子，冷聲低吼：“我不同意！”

易水面上擠出一個十分勉強的微笑，接住了岐言的眼刀。

“上神，這是唯一的辦法。”

岐言忍著怒氣，臉色又黑了幾分：“虧得你是兮兒的好友，居然讓她去赴死！”

“當年木懷兮神女為封印群魔神隕，無論如何我都不會犧牲一個她來換六界的平安。”

易水聞言，冷冷一笑，抬頭與岐言對視：“現在深情，早些時候干嘛去了？”

易水的話猶如一盆冷水潑向岐言，充滿了赤裸裸的嘲諷。

“我言下之意只是需要她學會這個秘術，我好歹一個帝君，可做不來犧牲別人救自己的事。”

又是一句嘲諷，當年岐言為了救梵音差點讓木悅兮仙逝，說起冷漠，還真無人能及他。

岐言自知理虧，臉上也有些掛不住：“當年的事……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易水放下手中拿著的情報，一臉鄙夷不屑：“岐言，你不配在我面前提她。”

說罷，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書房。

“岐言上神，若封魔陣一事尋不得秘術，我們只得戰場上再合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