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響背著賀朽欲走去酒店。
嘟囔著，“不想去酒店。”想要從背上跳下來，還是一點(diǎn)力氣都沒有，說話都吃力。
“太晚了打不到車。”走路時也看周圍有沒有出租車，一輛車都沒看到。
“我要下來你等下。”
虞響停下，“又要吐了嗎？”來來回回吐了好多次。
虛弱的把虞響的手搭在自己肩上，“互相攙扶著走。”酒精還一直未消下去，困得閉上了眼睛，靠感覺走著路。
背著多好，攙扶差不多也承擔(dān)了所有力，都可以把賀朽欲提起來。
走了會，一直低著頭很累，抬起頭來，“臥槽，樓頂上有人！”把賀朽欲震驚也被嚇到了，有人站在酒店樓頂上。
虞響往上看，心緊張的跳了起來。
松開手，語氣急急，“快點(diǎn)上去看看，我體力不行慢一會再跟上你。”
“行。”快速的跑了起來。
賀朽欲走進(jìn)酒店大廳又吐了起來，服務(wù)人員遞紙?jiān)儐枺罢垎栆喎块g嗎？”
擦著嘴，吐多了呼吸有些上不了，“樓，樓頂有人要跳樓。”
天氣本來就涼，聽到這話心里打抖了，慌忙跑出去看。
果真，拿起對講機(jī)就開始呼叫人。
賀朽欲乘坐電梯吃力的靠著門旁邊，酒店一共有十七層，像是過了好久好久才緩緩打開門。
推開天臺的門，才聽見了小女生哭著的聲音，哽咽的開口，“原來留戀的并不是家，是那獨(dú)立小小幾平米的空間。”
賀朽欲小跑，虞響做了個噓的手勢。
害怕的看著周圍，有一個女人在哭泣，大概是孩子的媽媽。
小女生媽媽大聲著，“你快下來，你死我也想死。”
突然間來了好多人，虞響小跑過去大力揮著手?jǐn)r住，做了個噓的手勢，來的人放輕腳步慢慢的走過去。
賀朽欲不解，此刻難受又想惡心還想躺著，人虛晃了下還好扶著了虞響，“怎么了？”
皺著眉擔(dān)心小女生真跳下去，又擔(dān)憂賀朽欲，穩(wěn)穩(wěn)攙著，“母女吵架。”
小女生背對著所有人，眼淚一滴一滴快速的流著，“我是對你說你長的丑，是對你說過你沒有本事，還是對你說過你只是個垃圾！”
低聲哭泣著，突然大聲轉(zhuǎn)過頭來，激動著，“這些話你全對我說過，對你女兒我說過！原來你可以借著親人的名義來罵我，扎我心！”
母親哭的兇了，“我這都是為你好！你給我下來！你再不下來我就上去陪你一起，要不是為了為了你，反正我也早就不想活了。”
賀朽欲蹲下來捂著肚子瞧了瞧這位小女生的母親，人好像潑辣。
虞響也蹲下來問，“怎么了？難受了？我先送你回去去訂個房間睡會覺去吧。”
搖頭，“勸勸這個女生。”這個小女生看起來比她小個幾歲，花一樣的年紀(jì)，怎么會這么悲慟。
工作人員焦急的開口，盡量溫柔，“我們先下來好不好？有什么事情可以談，先下來好嗎？”
小女生媽媽更是激動被女兒這個舉動沖昏了頭腦，“跳！有本事就跳！一起去死好了！”
賀朽欲瞥了這個媽媽一眼，站起身來，費(fèi)勁的勸著，“先下來好不好？有什么難過的時候和我說，我比你大不了幾歲，我應(yīng)該懂你。”
“懂？誰能懂我？”大力的擦了擦眼淚，高聲大喊這，指著母親，“你！就是你！說等我滿了十八歲就要讓我嫁人！有多遠(yuǎn)死多遠(yuǎn)！”
“還說。”嘲笑的笑了笑，“說能把我養(yǎng)大就不錯了，我曾經(jīng)整夜質(zhì)問自己你為什么要生下我！為什么！”
母親即使流淚說話還是強(qiáng)辣，“那是假的，你氣我，我一時說的氣話！”
小女生翻了個白眼，“我管你是真假，你就是說了！還說的那么真切！”
小女生的母親不能被激，“對，就是真的，就是，你自己不聽。”
賀朽欲手撐著地費(fèi)力的站起來，到這位母親面前，“阿姨您能不能不說話。”起風(fēng)了，強(qiáng)力讓自己撐住，整張臉全紅了。
“你給我滾！輪得到你插嘴？”推了一把賀朽欲。
虞響要推回去賀朽欲使命攔住，“別，別動手，和這位女孩說說話。”
工作人員上前，小女生又往前走了一步，指著底下的人，緊張的超大聲，“都別動！再動我就跳下去！”
瞬間所有人都停了下來，一位工作人員答應(yīng)，“好，別沖動，別沖動。”
小女生哭著委屈道，“你怎么總是這么丟人！我永遠(yuǎn)都不會在你八十八歲病到不能起身，在那時永遠(yuǎn)都不會說讓你有多遠(yuǎn)死多遠(yuǎn)的話啊！”
心痛聲越來越大，“可你說等滿了十八歲趕緊嫁人，以后都不要回來。”
母親擦著眼淚，抽抽噎噎著，“你就不能理解理解我嗎！”
賀朽欲眼角溢出眼淚，快速的擦走。說實(shí)話想媽媽，和媽媽吵架最兇的那次到現(xiàn)在在心里才慢慢的釋懷。
虞響注意到了，關(guān)心的問，“怎么了？”
一問眼淚就更出來了，“就是想我媽了。”
“馬上過年回去就能見到了。”虞響還不知道賀朽欲家里發(fā)生的變故。
小女生大吼，“你要我怎么理解你啊！你對我惡語相向的時候怎么沒理解我？對我常說的只有死字了，沒吃飯我遲早死掉，沒這沒那我也早早晚死！”
“說等我長大就懂了。”聲淚俱下，“我去你的！你說等我長大以后有本事天都會塌下來，我能說什么啊！從小我就接受了自己是沒本事的人。”
小女生母親淚流滿面的搖頭，“不是的，不是的，那全是假的。”
虞響百感交集，聽的自己也心痛，怎么會有這種方式來說自己小孩的，自己一個外人聽的都扎心。
心酸酸的“下來我們一起聊聊好不好，這外面冷，你手都凍紅了，下來我給你買奶茶喝。”
小女生崩潰去的搖頭，吼著，“我不要，我不要！”
顫抖的指了指母親，“你口中次次說自己過得不好，希望子女有本事。讓子女有本事的方法，就是你天天就是用你的話對我剝一層皮又一層的皮嗎！”
小女生用力的拍了拍胸口，“我痛！”
語氣稍微平復(fù)了點(diǎn)，“你能向別人傾訴我的不好，在別人面前說我那些所謂不好的事情。我呢，我找誰！”大聲吼著，“他們只會覺得我有一個令我可悲的親人！”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了，酒店里的住戶也都被驚醒差不多都往這邊來了。
引起了一大片小聲議論聲，有拍照的，有勸著的，也有焦急的……
賀朽欲酒上頭又找了個垃圾桶吐著，雙眼充滿了紅血絲，用衣角擦干自己的嘴。
走過來大聲道，“和我說說嗎？我懂你，因?yàn)槲乙灿羞^和你這樣傷心的時候，那種痛像掙扎一次又一次。”
“可世界上有這么多好吃的美食，有好看的人，有好看的景，沒有瞧一瞧多可惜啊。”
一直在犯惡心，攥拳隱著因?yàn)楹榷嗔司茙淼牟皇娣坝袡C(jī)會我們一起去吃好吃的美食，看好看的人，看美麗的風(fēng)景好不好？”
女生似乎有些動容，母親也說道，“媽媽說的全是氣話，你快下來好不好？”
“我呸！你不配在我面前說媽媽兩個字！”
情緒越來越激動了，“就因?yàn)槟愕脑挘晕医邮茏约簺]本事！我接受自己平庸！我接受自己就是個垃圾！我接受自己就是一個混蛋！”
上前小跑幾步，底下的人倒吸幾口涼氣。
怒吼，“我接受！我接受！我全都接受！”
賀朽欲擠到工作人員面前抓住手肘，雙眼滿臉全紅了，恐慌的問，“報(bào)警了嗎？警察有沒有來！”
工作人員焦急的結(jié)巴，“報(bào)，報(bào)警了。”
小女生回頭，仿佛用盡所有力氣嘶喊，“我說死，說跳樓。”全身都在發(fā)抖怨恨的看著母親，“你說去呀去呀！”
聲量隨著傷心降低，“以前是我太沒有勇氣了。”看了看身后又轉(zhuǎn)回頭，“把我抽筋剝骨，把我痛得再也縫不起來的心挖出來我也無所謂了。”
虞響正在向小女生站的高位爬上去。
小女生閉著眼睛，笑了笑，“我現(xiàn)在什么都不剩了，只剩下一具尸體了。”向后仰從十七樓緩緩的摔下去了。
這話只有臨近的虞響聽見了，傻了，愣了，快速爬上來人已經(jīng)墜落下去了。
緩緩又慢慢墜落下去時，小女生并沒有絕望的說了句，“尸體我也不想存在這世間了。”笑了笑最后猛的墜樓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