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一數,現在有多少人?”
“493個,還有30人。”
“去東邊的宿舍看看,應該在那邊。”
軍隊的行事風格向來以效率著稱,但此刻依舊感覺到時間緊促。
福利院外圍滿了人,不但有看熱鬧的人,還有被軍隊從福利院中救出來的孩子。
十二歲以下的孩子許多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一個個茫然地看著四周,膽子小的時不時發出抽噎聲。
然而十二歲以上的孩子卻都是被軍人從里面或抱或抬出來,這時所有看熱鬧的人終于相信了陸黎的話。
原來在這個看似平和的國家中,竟然真的有這樣殘酷的手段,能把活生生的人變成機器的模樣,不要說喜怒哀樂的情緒,就連本能的反應都不復存在。
有人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在其中一個十五歲左右的男孩面前晃了晃,對方卻連眼珠子都沒有動一下,手中還死死握著一個只有簡單功能的劣質手機。
“沒想到秦安真的通過這種方法成為總統的,這些還只是孩子啊,他怎么下得了手。”
“畜生!我當初真是眼瞎,怎么會給他滿分。”
秦家多年來的齷齪暴露在光天化日下,群眾的怒火被點燃,除了秦家外,他們也同樣痛恨打著慈善名義,做的事卻比禽獸還不如的院長。
如果不是湯雪蘭早早昏過去,已經被抬上救護車,現在還不知道會被憤怒的群眾如何處理。
“報告總統,大部分的人已經被救出來了,我們在搜索過程中也發現部分地下埋藏的炸藥,拆彈部隊也來了,不過時間可能不夠用。”
華守恪收到現場傳來的消息,這些人已然改口從副總統轉為總統,任誰都知道,從此以后秦家算徹底完了。
“還有兩分鐘,所有人一個都不能少地救出來!拆彈部隊直接撤退,那些建筑沒有你們的生命值錢。”華守恪義正言辭地說著,那邊立刻應了聲是。
陸黎到底想做什么?
華守恪皺眉思索,她選中的福利院雖然在城郊,但附近恰好有軍事基地,以軍人的訓練有素可以將所有人救出來。
何況陸黎還提供了準確的數字——523人,足以讓他們數清人數,保證一個都不會錯漏。
是不是從一開始,陸黎就沒打算讓秦安做選擇,或者她已經篤定了秦安的貪生怕死。
華守恪這般想著,接待室內,陸黎卻還在笑盈盈地問秦安,“只剩兩分鐘,還沒有答案嗎?”
秦安的后背已經被汗水濕透,嘴唇被舔地發白。
“陸黎,你到底是誰派來的?華守恪嗎?”
陸黎冷笑著將刀子壓了壓,“都這會功夫了,秦總統滿腦子怎么還有功夫想這些?”
秦安驚得不住往后靠,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就算再愚蠢的觀眾也明白了秦安的選擇。
他想活。
即使活著的代價,是五百多余人的死亡。
貪生怕死本就是人的本性,這一點誰也不能指責什么,但秦安卻有所不同,他是一國總統,是往日將國家大義掛在嘴邊的人,是多年來營造出完美人設的一個人。
誰都可以怕死,他不行。
何況越來越多的人從福利院門口的圍觀群眾口中得知了真相,知道了秦安高分背后的血腥和罪孽,此刻屏幕上的彈幕顯得觸目驚心。
“殺了他,他這種人不配當總統!”
“讓他這樣死還便宜了他呢,剛才聽朋友說,福利院里救出來三百多個被動過手術的孩子,他們的年齡還這么小啊!”
“殺了秦安!”
“殺了秦安!!”
陸黎將秦安的腦袋往前頂了頂,讓男人能更清晰地看見屏幕上刷過的彈幕。
“瞧見了嗎?就算現在我不殺你,今晚你的評分照樣會一落千丈,按照新人類計劃的規定,你也要被判處死刑。”陸黎唇角含笑,在秦安眼中卻仿若惡鬼。
“不……不……”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所謂的死刑到底是什么,讓他變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不如一槍直接崩了他。
一瞬間他甚至有種往匕首上撞的沖動,但秦安外表完美,里面的芯子早已腐蝕得厲害,他貪生怕死,最終還是選擇能活一會是一會。
“時間到。”陸黎面無表情地說著,按下按鈕。
巨大的爆炸聲響徹城市,福利院瞬間被夷為平地,附近的人紛紛倒地,揚起的塵土幾乎要把他們掩埋。
福利院被炸毀,但從彈幕上所有觀眾都明白,被炸的不過是一個空殼,里面的人都已經被軍隊救了出來。
所有人看著直播間的主播,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應該如何評價她。
如果不是陸黎,他們根本不會發現秦安和秦家的真面目,可陸黎此刻表現出來的狠辣,又讓這群早已習慣用微笑去粉飾太平的人敬而遠之。
他們忍不住發出和華守恪一樣的疑惑。
陸黎,到底想做什么?
秦安面色慘白地閉上了眼,陸黎架在他脖子上的匕首已經放下,但保鏢們卻在華守恪的新命令下不敢上前。
誰也不知道陸黎還有什么底牌,她僅僅只在福利院埋下炸彈嗎?
陸黎將匕首放在桌上,看也不看死狗般的秦安,對著鏡頭鬼魅一笑。
“第一個游戲已經結束,很遺憾我們偉大的總統大人沒有舍身就義,不過沒關系,我們還有另外兩個好玩的游戲。”
“接下來。”陸黎非常有主播素養,“還是老規矩,先來一段背景介紹。”
莫依依像和陸黎彩排無數遍般,隨著陸黎的話,屏幕中場景一變。
眼前的場景,和陸黎生活在一個城市的觀眾很熟悉,經典的白色籬笆紅頂小屋造型,來來往往的人們彬彬有禮,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濃到化不開的笑意。
這是全國的示范小鎮,也是本市最出名的一處居所,在里面所居住的都是高知識分子,都說腹有詩書氣自華,從這里走出的人似乎也格外不同,更不要說這些人大部分都從事教育工作,說一句桃李滿天下也不為過。
此前有統計,若要算區域評分,這里足足可以排到全國前三。
就在眾人覺得莫名時,畫面一變,赫然是本市正在城郊改造的一處居所,在新人類計劃還未實行之前,這里是典型的貧民窟,許多無家可歸的人自發聚集在這里。
因為本市的房價居高不下,這里便被改造成一處處老鼠窩般的居所,時常有一家三口蝸居在八、九平的住所中,幾十戶人家公用廚房和廁所,臭氣熏天已是常態,等夏天能見到不少蛇鼠蠅蟻,亂糟糟地讓人作嘔。
近些年來倒是整治了一些,但因為早年居住糾紛的問題,房屋歸屬不好劃分,政府一開始有心拆遷,但這邊魚龍混雜,許多人開口便要一套房,還是一家幾口一人一套。
用幾平米去換幾套房,政府又怎么可能做這種買賣,久而久之這里便成了三不管地帶,新人類計劃實施后依舊如此,評分常年位于本市最底端,吵嚷和糾紛已成常態。
“這兩個地方,大家應該不陌生。”
畫面重新回到直播間,當真像做了游戲的背景介紹般,陸黎不徐不疾地解釋。
“香榭小鎮現居人口十萬,另一處九龍區人口約為百萬。”
“現在兩個居民都可以擁有投票資格,決定哪邊的人可以活下來。”
陸黎挑眉,意味深長道:“你們有半個小時的時間進行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