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淄學院。

三人換了衣服，穿上西裝，有點贊助商的樣子。

黃圭看了黃旌一眼，點頭贊道：“不錯不錯，頗有為兄年輕時候風范！”

“去你的！”三人嘻嘻哈哈下了車。

校門口拉著橫幅：“歡迎京師大余單教授蒞臨指導！”、“經(jīng)方學術(shù)盛宴——歡迎友邦賀茂教授團隊前來交流！”

學院正門站了兩排專門的禮儀引導人員，都是在校女學生。

正值仲春，天氣漸暖。禮儀小姑娘站在那里，迎候諸人。鬢角軟發(fā)被汗沾濕，貼在臉上。

黃圭對袁賀明說道：“小師叔，你看這學校，讓年輕小姑娘當司儀。校方一分錢不花，倒讓小孩兒們熱得夠嗆，抓著學生當免費勞動力啊！”

袁賀明笑笑，說道：“你是沒去醫(yī)院看過實習醫(yī)生實習護士，那才叫壓榨勞動力！”

禮儀引導三人至會議室門口。藥材公司的工作人員看到三人前來，上去問候，說道：“木老大說了，讓我們在這里等候三位。”

黃旌點頭，道：“好。辛苦辛苦。東夷的人到了沒？”

“到了。會議九點開始，還有半個小時，聽說校方安排他們先去參觀中醫(yī)藥博物館了。”

“好，我們進去坐下吧。”三人進去，坐在前排右手邊。會議室里已經(jīng)快坐滿了。

拿到會議日程表，看到第一位講課的是京師大余單教授。

袁賀明道：“是她？這女教授挺有名的，在電視臺講什么老莊心得，灌心靈雞湯。聽說還出了書，粉絲挺多的。”

黃旌道：“臭老九們能懂老莊？講講課贏得虛名。鼓噪唇舌，騙騙普通大眾罷了。”

黃圭笑了笑，道：“會講課騙騙人也是本領(lǐng)啊，沒看到人家已經(jīng)是教授了嘛！”

袁賀明哼了一聲，說道：“講課灌雞湯無罪，戕人慧命就不好了。”

黃旌道：“沒有門派傳承，道家經(jīng)典看了也是白看。畢竟修煉的東西至金至貴，不能輕易示人。”

會議日程表下面排的講課主題多是中醫(yī)學、中藥學等專業(yè)講座。其中有東夷國賀茂泰能講漢方醫(yī)學的主題。

“漢方醫(yī)學？這不就是傳到東夷的中醫(yī)嘛，鬼子改了名字，失去了辨證論治的思維，只搞中藥方和病名相對應，早就不是中醫(yī)了。現(xiàn)在還來搞出口轉(zhuǎn)內(nèi)銷？”袁賀明忿忿地道。

“誰讓掌握話語權(quán)的官方中醫(yī)不爭氣呢？居廟堂之高，無薪資之愁，看不好病卻打壓民間中醫(yī)。這么下去，中醫(yī)不亡才怪呢！”黃旌接口道。

“倆憤青！”黃圭笑罵二人。看到賀茂泰能的名字，說道：“賀茂家的，陰陽師無疑了。”

“過來學術(shù)交流為什么還有陰陽師？”袁賀明問。

“鬼知道。”黃旌頓了頓，繼續(xù)說道，“讓四弟把他們的賀茂家背景資料發(fā)過來。”

三人談話間，校方領(lǐng)導帶領(lǐng)著四人走進會議室。校領(lǐng)導帶頭鼓掌表示歡迎，會議室全體起立鼓掌。

為首一人尖臉細目，約莫三十來歲，甚是俊美，只是個子矮小，一米六左右，眼神銳利如鷹。另外三人個頭高矮、年齡大小不一，有四十來歲的禿頭中年人，還有一個二十來歲穿著花衣服的小姑娘，還有一個身著西裝的壯漢，太陽穴鼓起。

四人先點頭，后鞠躬向大眾回禮，校方引入正中間第一排坐下。

校領(lǐng)導先上臺講話，說今天會議多么隆盛，有多少專家出席云云。接著會議開始，京師大女教授首先開講。

“大家上午好。我是京師大余單。”話音剛落，臺下響起掌聲。

余教授擺擺手，掌聲停住，繼續(xù)說道：“中醫(yī)學的辨證思維離不開陰陽五行，離不開道家思想。今天，讓我們在佶屈聱牙的道家經(jīng)典《老子》和《莊子》中，找到內(nèi)心的那份淡定與從容……”

余單教授在臺上講得唾沫橫飛，聽得袁賀明三人昏昏欲睡。

“'虛其心，實其腹，弱其志，強其骨'，這句話，歷代掌權(quán)者將其奉為愚民政策的圭臬，其實是在告訴我們，要學會少思慮，淡定，從容，讓我們的人生、讓我們的生命變得簡單。我們的生命，要學會做減法！……”臺下再次響起掌聲。

“驢唇不對馬嘴！修煉的入門口訣能被解讀成這樣，真特么開眼！臭老九不愧為臭老九！”袁賀明吐槽，低聲嘀嘀咕咕。

一旁黃圭壓低聲音，問道：“小師叔，你今天是怎么了？這么大戾氣？這一陣子沒見你，怎么和換了個人似的？”

袁賀明尷尬地笑笑，低聲說道：“沒事沒事。有感而發(fā)，嘿嘿嘿，繼續(xù)聽教授灌雞湯。”

“幸福與貧賤無關(guān)，與內(nèi)心相聯(lián)。我們的眼睛看外面太多，看內(nèi)心太少。對外無限寬廣拓展世界，對內(nèi)無限深刻發(fā)現(xiàn)內(nèi)心。讓我們守住內(nèi)心，做個學會內(nèi)省的人。以上就是我的肺腑之言，感謝大家的聆聽。我是余單，再見！”語畢，臺下掌聲雷動。

三人跟著鼓掌，捧腹大笑。

接著是東夷國的經(jīng)方講座，禿頭中年男子主講，穿花衣服的小姑娘做翻譯。

袁賀明讀書時曾輔修過夷語課，男子講得能聽個大概。只是內(nèi)容無聊，只好翻看會議日程表。看到會議還安排了茶歇，在茶歇期間，作為贊助商，可以上臺宣傳自己的藥品或公司。

藥材公司這邊已經(jīng)安排了營銷人員講課，袁賀明扭頭對藥材公司的人員道：“一會兒講課宣傳，我上去說兩句。”

藥材公司那邊面露難色，“這……不大好吧？”

“沒事。你們先說，說完我再以別的贊助商的身份上去說兩句。”袁賀明壞笑道。

茶歇期間，袁賀明上臺，表明身份，說自己是某某器械公司的，我們生產(chǎn)的醫(yī)療器械如何如何好。然后話鋒一轉(zhuǎn)，說道：“剛剛余教授講的課，十分精彩。只是有個詞語用得不是很恰當。”

茶歇期間本來少有人聽營銷講話，大部分在吃果盤、糖果之類，聽到袁賀明對余單教授講的話挑刺，注意力一下子被袁賀明拉過來。

袁賀明清了清嗓子，說道：“剛剛余單教授說了個詞，‘肺腑之言’。其實這個詞是罵人的。”

余單教授也伸長了脖子，等著袁賀明有何妙言趣語。

“大家是搞中醫(yī)的，都知道五臟和六腑相連，是有表里關(guān)系的。肺對應的腑是什么？”

“大腸。”坐在前排的一位女生推了推瓶底般厚的眼鏡，回答。

“對！這位同學說得很對！肺腑之言就是大腸之言，大腸如何能說話？除非……”袁賀明拉長了聲音，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除非——放屁！”黃圭搶答。